李育蒙

小時候，最期待的莫過于過年了，吃好吃的、穿新衣服、拿壓歲錢，永遠是最快樂的事。尤其是壓歲錢，是最好的新年禮物。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自己身為人父之后，我更懂得，所謂的最好禮物，絕不是一時的開心，而應該是受益終生的。在我的記憶里，或許，“家風”就是留給我最好的新年禮物。

記得每年正月初二，我都會去外公家拜年，這也是外公家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不過外公家的規矩還是比較多的，尤其是過年期間，很多規矩是不能壞的。母親也經常說，外公的家教家風是很嚴的，這也直接對母親產生了影響。其實說到家風，或許我并不能完完整整地說出一條來，但家里的有些規矩和言行，都是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記得小時候去外公家拜年，大家都圍坐著烤火，我下意識地蹺了個二郎腿，外公就用長煙斗輕輕地敲了敲膝蓋，我嚇得趕緊端坐著。外婆在一旁埋怨外公：“外孫平時也不來，蹺個二郎腿怎么了？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壞規矩？”外公說：“人啊，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這雖然是老祖宗的規矩，但是永遠不過時！你看你媽和你舅舅，他們在哪兒坐的時候，會蹺著二郎腿嗎？”雖然那時候不太懂外公的話，總感覺有點小題大做，但我還是記住了，不能蹺二郎腿。

到了吃飯的時候，外公要我和他挨著，我特意往旁邊挪了挪，不敢靠近他，不過外公還是一個勁兒給我夾菜。但是我卻不小心把碗打破了，這是很不吉利的，不過外公倒是沒有怪我，只是幫我拾起碗筷，告訴我吃飯的時候要有規矩，“碗要端牢”。母親也在一旁說，以后不能出現這種情況。如果萬一再有，一定要記得說一句“歲歲平安”，這句話是對一些古老習俗的敬畏。母親還說，自己摔破的碗筷自己收拾，自己的錯誤要學會自己承擔，不能留給別人。

飯后，外公家里來了送財神討錢的人。嘟嘟囔囔地唱了一通，外公給了他一些錢，母親和舅舅也隨身掏了些錢給他。當時我是很不理解的，因為他們給他的錢，比給我的壓歲錢都多。帶著疑問我問了問外公為什么要給他錢？外公說，那些人是大過年還挨家挨戶跑的人。如果不是生活困難，誰不愿意在家團聚啊。外公說：“長大后你要記住，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吝嗇釋放善意。”

不吝嗇釋放善意，其實我覺得這是家庭傳給我最好的家風，是家庭給我最好的“壓歲錢”。在我的記憶里，每年快過年的時候，母親都會把家里不穿的一些衣服，給更需要的人。

即使現在進了城生活，母親也還是會經常說，如果別人有需要，能拉一把，就盡量拉一把。她也一直在教我們，要懂得釋放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