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金輝
自己住的是個比較高檔的小區,生活在這里比較舒適,生活在這里的人也都是“上層社會”的人——姚莉一直這么認為。
然而有一天,姚莉卻在小區里見到一個收廢品的老人,臉像樹皮一樣,有著角質的僵硬,面色灰暗,深色衣服臟到看不出顏色,亂糟糟的頭發長得像野草。
賣廢品給他的,正是來幫著干家務活的姚莉的婆婆。
婆婆笑著對姚莉說:“我看地下室里堆了不少書本、紙盒、酒瓶,又亂又占地方,就把它賣了。”姚莉沉下臉,嗯了一聲。那老者笑著問候了姚莉一聲——他說的是方言,姚莉并沒有聽明白他說的什么,就轉身走開了。
等老人走后,姚莉對婆婆說:“媽,以后別領這些人進咱小區,左鄰右舍都看著呢,跟乞丐似的,鄰居們背后不知說啥呢!”
婆婆“哦哦”了兩聲,心里默默砸摸著,覺得不是滋味,于是把賣廢品的十二元五角,塞給姚莉。“老高不是壞人,就是人邋遢了一點,外地人,在咱這兒好幾年了,我有廢品都賣給他,人品挺可靠的。”
姚莉說:“我沒別的意思,這人看上去可不咋樣,咱這左鄰右舍都是有身份的人。鄰居們別認為他是咱親戚吧?我可不想有這種親戚。”
“行,我知道了。”婆婆簡單的回答聽上去好像堵了氣。姚莉心里犯嘀咕:為一個外人,至于嘛!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門鈴也響了,姚莉打開門,愣住了——門外正是那個收廢品的老高。
他用姚莉聽不懂的方言問著什么,見姚莉一頭霧水,他邊比劃邊說:“恁家少么東信兒了么?”
這次姚莉聽清了他話的意思。
婆婆趕了過來,問:“咋了?”老高拿出一本書《財務人員必讀》,正是剛才賣給他一摞舊書里的一本,打開,書里夾著幾張鈔票,有一百元的、五十元的、二十元的、五元的、一元的。
姚莉一下子想起來了——那是兩年前的事。她當時正參加財會人員的考試,那幾張鈔票好像是繳暖氣費余下的,夾在書里,過后就忘了,不知怎么就當廢品堆地下室了。
老高依然笑著,說著讓人似懂非懂的方言,把書交給婆婆。婆婆有些激動,不停地說:“怎么這么巧?怎么這么巧?謝謝了。”
姚莉覺得有什么東西打了一下臉,她愣了愣,好像是她剛才說的話打在了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