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喜
有風來,帶著初冬的寒意,從玄武的北方而來。
不需要打馬而過。這個季節的大地,早已被改變了模樣。秋天的顏色還在駐留,冬日的根系正在發達,越發枯瘦的草們,莖稈焦干,暗黃、暗灰、金黃、醬紫、灰白……曾經熱鬧的它們,用穗芒上閃動的光,在倒敘著一個秋天。
風吹過的沙,漫天飛舞,那是誰的夢幻?
風掠過,一片寂靜。站在回歸本真的田野,看陽光淡淡。
昨天的一棵玉米,失卻飽滿的籽實,仍裹挾著整個秋天。它干枯的枝葉,越過寥落和枯寂,寫滿黃金的語言,囊括著走過的期盼。
“翻開陳舊的往事,看見一身滄桑,走過陌生的地方,我回到異鄉。風吹得太狂,我感到,有點涼”,一個男人,在淺淺的島嶼,唱著鄉愁的哀嘆。
只剩下一棵玉米了……我聽到風穿過耳畔,溢滿一個男人對母親的懷戀。
墻畔的絲瓜藤,綠色濤聲依舊,在繁花落盡后的季節里,上演著精彩的生命詩篇。最后一朵絲瓜花開后,那抹明亮而耀眼的黃,如同跳動的火焰,閃現著春日的夢想、夏日的汗水。
掛在藤蔓上的絲瓜,一天一天枯黃下去,寫滿秋日的狂想和浪漫,直至最后,成就一幅水墨畫。故意留白的空間,等待有緣之人填滿。
麥苗青青,匍匐在地面,根系深扎,緊抱大地。在如期而至的風里,它們卑謙,輕易不開口說話。
它們的前方,有春雨密織的雨簾,有春燕的聲聲呢喃。村莊的炊煙,高過楊樹的頂端,眾鳥歌唱、白云飄飄,詩意的畫卷,就在人世間。
它們在等待,小南風的一聲喚醒,等待夜色中揮舞的鐮,月光之刃的快感。
麥子拔節的聲息,編織著生活的苦辣酸甜。
一切都那樣純粹和美好,一切都是那么親切,卻又那么遙遠。
城市的四季,沒有麥子故事的留傳。一場北風,讓我們回歸久違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