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宇
醞釀了一晚上的雨終于還是落下了,就像樓上被訓斥了一早上的小男孩終于哭了出來一樣,聽起來撕心裂肺的。
到了單位,坐下,突然想起初中時的那場大雨。
一切都起源于一個很俗套的故事,“青春期”的我,肆意張揚,用自己的腳步丈量著自己的青春,當然會不可避免地與家長產生矛盾。
在一個看起來天氣晴朗的午后,忘了因為什么跟家里吵了一架,并很“硬氣”地甩下一句“以后不用管我”的話,頂著太陽去了學校。
下午,下起了大雨。看著在樓外淋雨的自行車,看著去班主任辦公室打電話讓家長來接的同學,我心里毫無波瀾。我在想著晚上回家的時候,走哪條路可以少淋雨,走哪條路可以更快速地回家。
一陣急促的下課鈴響起,放學了。我裹起校服就要往外沖,卻被同學喊住了,并指給我看——校門口處,爸在等我……
后來再提起當時的情況,我跟家里一直有不同的意見。我爸堅持說那天的雨并不大,而且是我主動打電話讓家里來接的。但我分明記得那天的雨很大,是家里主動來接的。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么大的分歧,直到后來我看了《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馬小軍說的那句話“根本就無法還原真實,記憶總是被我們的情感改頭換面”。
忘記第一次有意識地“認識”雨是在初中還是高中了,只記得某一篇課文的課下注釋中有一首宋代蔣捷的《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首詞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被我奉為圭臬。如果你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無意去解釋這首詞的含義,這首詞淺顯易懂,我們都能看見一個垂垂暮年的老人,將自己的一生娓娓道來,感情無需太多的修飾,或許這就叫大道至簡。
有時候,我們會悲春憫秋,但事后想來,悲的不是春,是自己,傷的更不是秋,是盡管有溝溝坎坎依然讓我們熱愛的生活。
一上午的忙碌終于結束了。走出辦公樓的時候,發現雖然雨依舊在濛星地下著,但是已經無需打傘了。
回家的路上,樹葉仍在搖曳,天空依然陰沉沉的,小區門口做核酸的醫務工作者仍在崗位值守,一切同往日一樣。但從積水處望去,才欣賞到何謂“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的意境,總覺得幾朵相連的云彩的縫隙里透漏著太陽的光亮。
我自只如常日醉,滿川風月替人愁。可能未來仍有陰雨連連,但是太陽依然會東升西落,我們依然會奔向前方。你越是哭得波濤洶涌,回頭看的時候就越風平浪靜。
就像我回家后才知道,那個小孩子只是因為不愿吃飯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