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姓 于,從小和我在 一個胡同里長大,很鐵的那種。我們用過 一個碗,睡過一張床,穿過一條褲子。
哥們兒高中畢業后,就開始在大街 上蹬三輪車,二十七八歲還沒討上老婆。 倒是談了幾個,可惜姑娘們一聽他是蹬 三輪車的,回談率為零。
我知道哥們兒內心的苦惱,所以傾 力幫助他。我告訴他,其實,行業無貴 賤,出租司機一樣可以活得陽光些,你 不要在乎別人怎么看。哥們兒在我的規 勸下,心情放開了許多。他向我借錢,決 定買一輛面包車,結束腳蹬三輪的日 子。我拿出自己的積蓄,幫助了他。面 包車呼呼地開了兩年,哥們兒不但收 入高了,媳婦也娶進了門。
又幾年,哥們兒把面包車一 賣,換了輛轎子,天天把頭發弄得 锃亮,出出進進,儼然一老板派 頭。而且,哥們兒的金錢意識越來 越濃,張嘴閉嘴就是票子。后來, 我搬了新居,和哥們兒來往少了, 但是,我怕有事聯系不方便,就把 他的號碼存在手機里,而且設置 了快捷鍵,一按就通。 那天,我想去一趟省城,一咨詢出租 車,最少二百六。我有些舍不得,自然就 想起哥們兒來。
"走,上車,我送你。"哥們兒就是哥 們兒。一路之上,我們有說有笑,許多兒 時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從省城歸來,我把哥們兒請到飯館 里敘舊,酒足飯飽后,哥們兒把我送到 家門口。下了車,我擺擺手就走,哥們兒 叫住了我。
"喂,慢著。"哥們喊。我回頭問 他:"還有事嗎?"哥們兒倚著車,拇 指和食指捻動了幾下。我愣愣地問 他:"什么意思?""票子。"哥們兒說, "你還沒給票子。"
我的心一涼,看著哥們兒,突然有一種陌生感。我問:"多少?"哥們兒說:"跑一趟省城三 百,既然是哥們兒,我少要你四 十,你給二百六吧。"我掏出三百 塊錢拍到他手上,然后頭也不回 地上了樓。
到了家里,我調出哥們兒的手機號碼,毫不猶豫地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