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柳巷小學的大門，劉二冬一眼就瞅見了等在校門口一側的媽媽。他走過去，抖了抖背著書包的雙肩，兩手一攤，像老外似地說：“完了，這回胡一兵完了，人家劉超然就沒事。”“怎么了？”媽媽一頭霧水地問。“劉超然送上了禮，被逮著后又放了。胡一兵笨蛋，禮也送了，卻送錯了。”劉二冬一聲長嘆，身后的雙肩書包在背上顛了一下。“送什么禮呀？”媽媽這回聽清了，不解地問。“就是被值日生逮著后，送公仔貼片之類的東西，就可以免了掃地啊。誰值日誰就有收禮的權利，收了禮就可以把違規的學生放了，不再罰掃地。我上周值日，收了三份禮，兩個公仔，一張貼片。瞧。”劉二冬說著，從校服衣袋里掏出了兩個半寸長的塑料小人，并說：“家里那些公仔和貼片很多都是我收的禮。”
??? 媽媽聽了兒子的這些話來了興趣，回過頭問：“公仔是什么？”劉二冬把手里的公仔舉過去，讓媽媽看。媽媽撲哧一聲笑了，說：“就是這么個塑料小玩意呀，有啥意思嘛，還能當禮送。貼片呢？”“貼片就是我貼到家里墻上的那些小圖案呀。我們三年級的學生可流行這個了。”劉二冬說。“你剛才說胡一兵送錯了禮是咋回事？”媽媽已走出了密集的人群，騎上了自行車。“逮住劉超然的是一個男生，所以劉超然只送了一個公仔就ok了，他丟在桌下的廢紙還是值日生替他撿起來的呢。”劉二冬提高了嗓門怕媽媽聽不到。“胡一兵不是也送禮了嗎？”媽媽滿含笑意地問。“胡一兵送錯了。逮住他往課桌下扔廢紙的是一個女生，梳著高高的馬尾，眼睛水靈靈的，被同學們叫做校花呢。胡一兵拿了一個公仔送到校花面前，人家斜了一眼說，不行，照樣得罰掃地。”胡一兵只好收了公仔，乖乖地掃地了。“劉二冬有些替胡一兵抱不平。“哈，應該送什么呢？”媽媽笑著打趣道。“送玻璃絲呀，這些女生收了玻璃絲能編出很多漂亮的小動物呢，小金魚呀，小螞蚱呀，可好玩了。”劉二冬說。“這些公仔貼片和玻璃絲從哪兒弄的呢？”媽媽收了笑，一副深究的樣子。“從學校對面的兒童商店呀，只能從這一個地點買東西。看到校門口那兩個戴紅袖標的少先隊員了吧，那是值日的，專門逮在校門口流動小攤上買東西的同學，被逮住的罰掃地。從兒童商店買東西就不會有事，那是三年級二班的班主任開的店，從那兒買了這些東西帶進學校，值日生也不怎么管呢。”劉二冬認真地說。媽媽笑出了聲。隨后，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劉二冬把玩著手里的公仔，沉迷其中。
??? 進了小區后，大院里安靜多了，媽媽邊騎車邊自言自語地說：“這些八九歲的小孩子是怎么學會送禮的呢？”“你和我爸吵架時我聽來的呀，別人也是這么學的吧。”劉二冬看著手里的公仔說。媽媽一愣，不說話了……這幾年，劉二冬的爸爸從一個普通科員升到某局的副局長，一路綠燈。別人都羨慕他，覺得他風光。只有劉二冬明白，節衣縮食的媽媽和善于送禮的爸爸吵了多少次架。
??? 來到家門口，媽媽長嘆一聲：“兒子，以后別聽這些事了，快上樓做作業吧。”?? □辛夷 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