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哎呀”一聲，說腰疼！
??? 娘蹲在地上，拔一棵綠油油的菠菜，菠菜的油綠刺激著娘的眼，但娘仍然疼得緊閉雙眼，額頭冒汗。
??? 我趕緊伸手去扶她，但娘卻一把打下我的手，說，娘還行，你不用管！說著她咬牙皺眉，使勁就站了起來，抬臉問我，你看娘是不是還行？我看她臉上掛著汗珠兒，眼睛眨巴，嘴角上硬擠著笑，我低頭藏起兩抹淚光，說，行，娘還行！
??? 娘笑了，像個孩子一樣呵呵地出聲，娘虛瞇著眼睛回憶她年輕時的樣子，那俏模樣，那高胸脯，那小蠻腰，一扭一扭似風擺楊柳半含春……
??? 娘已經(jīng)老了，無法左右她的腰，那腰會在半夜里疼，清晨里疼，在冬天里疼，在夏天里疼，但她仍然在老家的菜地里彎腰為我種菜，為我拔菠菜……我不忍看娘。我說，娘，咱走吧。
??? 娘拖著生疼的腰，融入孩子們歡鬧的庭院。娘的蒼老與蹣跚與孩子們的朝氣蓬勃毫不搭調(diào)。孩子們想要放在高處的玩具，求娘幫他們拿下來。娘二話不說，踮著腳，弓著腰，伸手展臂，扎掙著去拿。孩子們笑鬧著接住玩具，邊笑話她彎曲的腰身，邊朝遠處跑去。娘站在那里，落寞而不服氣地對我說，你看，娘的腰還行吧……
??? 還沒有等我說話，娘就拖著哭腔，拍著她的腰說，都是生孩子生得沒養(yǎng)好，都是種地累得，都是這個家累得！前幾天樹林她娘死了，說不定哪天……
??? 娘，你別說了。我不敢聽。我抬頭看天，深情地抱住娘。我含著淚說，娘，春天來了，讓陽光暖暖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