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元2013年元月17日，一位還有幾天就過87歲生日的老軍人，走了！他就是我的岳父，曾參加過解放戰爭的傷殘軍人。
??? 跪倒在靈柩前，我放聲痛哭。多么慈祥的老人啊，他從殘酷的戰爭，走到和平，又走向了一個未知的世界。他，永遠離開了我們！
??? 每次看望老人，他都會聊起戰爭年代。但終因年事已高，都是翻來覆去地說那幾件事。有時候我用話題引著他說，他或者自豪地講述，或者沉默著搖頭，他不愿意提及悲慘的往事。他曾說過，死的人太多了，連隊里幾乎沒有認識的，今天走一撥，明天又來一撥。
??? 岳父是個勤快人，而且從來不服老。幾年前他還能夠種地，農閑時打繩、賣繩。后來干不動了，就整天拾柴禾，有時還到河坡上去撥蒿草，一不留神，便連人帶草滾到河底。我們做兒女的也時常勸他，不要再到危險的地方去了，但他總是說，想當年，挨了一槍從山頭上滾下來，都要不了我的命，這點河坡算什么！他說的那次戰斗，我們都知道。那是在海陽縣與國民黨軍隊爭奪一個山頭的時候，岳父沖在前面，快到山頭了，一顆子彈從他的嘴里打進去，打碎兩顆槽牙，又從腮幫子穿出來。
??? 岳父福大命大，但最終還是吃了不服老的虧。去年正月十三，老人患上了腦血栓。剛一好轉，他便要練習走路。一次趁我們不備，他溜下炕來，想扶門沒有扶住，摔倒在地上，造成腿部粉碎性骨折，自此便躺到炕上，一病不起。因年齡太大，不能做手術，只能保守治療，老人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但我們去的時候，他總是笑瞇瞇的，從不喊疼。只有給他翻身，或者抬著他換褥子的時候，他才咬著牙，閉著眼，雙手死死地抓住我們，額頭上滲出顆顆汗珠。
??? 岳父越是這樣，我們越是心疼，換褥子的時候盡量輕一點，再輕一點。但這位倔強的老人，還是沒能顧及孩子們的挽留，靜靜地去了。
??? 老人家，別再犟了，天太冷，穿好衣服，一路保重！
□文/袁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