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散文作家群像(之二十八:解永敏)
??? 作為黃河上的一處險工,齊河南坦可謂聞名于山東所有沿黃市地。有志書曾這樣描述齊河南坦險工:“與濟南隔河相望,始建于1885年,號稱‘山東黃河第一彎’,也是黃河下游最窄地段,故稱‘黃河咽喉’。 ”1954年8月,黃河發(fā)大水,南坦生險情,大小不等的管涌使大堤滑脫150多米,后經(jīng)多方搶險才沒成災(zāi),但卻驚動了中央,至今說起黃河汛情還有人拿其說事。故此,去南坦感受黃河氣勢也就成了許多人樂此不疲之事。??? 說起來慚愧,作為土生土長的齊河人,去南坦觀水卻也只有兩次。
??? 第一次是1996年春天。那時騎自行車跑了20多華里,看到的是一片灘涂,唯河中心處有一細流蜿蜒東去,所謂黃河氣勢半點也沒能尋得。后來知道,那時小浪底工程還沒建成,黃河每年都會斷流。當時曾有媒體報道:因為無水,黃河濼口一帶的河道成了武警官兵們的習(xí)武場。站在河道里,看到的是漫漫沙塵和堆堆灘丘。因此,南坦留給筆者的印象也就成了 “三沒”:沒水勢,沒風景,沒看頭。
??? 第二次去南坦是不久前的一個周末,與濟南的幾位朋友同往。沒想到,這次不僅觀到了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氣勢,還有兩岸景色的迎風撲面,真真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 剛一站到南坦險工砧子頭上,濟南朋友便感嘆黃河氣勢磅礴。極目遠眺,便見陽光下黃河猶如從西南方向拋過來的萬丈金練,闊步前行,旋而折向正東,將南坦拋在一個轉(zhuǎn)折點上。居高臨下飽覽河景,濁流從上游滾滾而來,又突然轉(zhuǎn)身而去,令人目移景換、情思激飛。
??? 黃河從西南風塵仆仆而來,到了南坦舒展開有300多米寬的水面。六七月份,黃河表面看上去纏綿,但內(nèi)心激越。到了九月十月,則又顯出粗野的本性。在齊河一帶,有黃河“九月水淹,十月水泛”之說。記得1976年秋,黃河大汛。那時我在一鄉(xiāng)村小學(xué)當民辦教師,當時不到20歲,帶一幫十七八歲的男孩女孩。一天,上級要學(xué)校派人到黃河上防汛。我因年齡尚小被留下繼續(xù)上課,其他幾名年齡稍大的老師全都披掛上陣。他們在黃河大堤上堅守了一個多月,回來后極盡渲染,說黃河半夜里能發(fā)出狼嚎,蹲在岸上,滔滔水流像在頭頂,著實嚇人……
??? 劉鶚 《老殘游記》中的月夜觀凌,同樣是在南坦。光緒十八年,36歲的劉鶚經(jīng)過齊河,因黃河冰凌阻撓不能過河,宿在南坦北側(cè)老齊河縣城,盤桓多日,寫下“黃河看凌”和“月下破冰”:“步到河堤上看,見那黃河從西南上下來,到此卻正是個灣子,過此便向正東去了,河面不甚寬,兩岸相距不到二里。若以此刻河水而論,也不過百把丈寬的光景,只是面前的冰,插的重重疊疊,高出水面有七八寸厚……”南坦好風日,隨流到東海。如今即便是冬天也很難看到黃河大凌了,對于黃河里的凌,只能借《老殘游記》中的文字遙想而已。當然,風景再好也有AB兩面。浩蕩大河千轉(zhuǎn)百回,穿越漫漫歲月,成為人們創(chuàng)新靈感的寄托和啟迪。但亦曾水患無邊,洶涌泛濫,將苦難帶于子民,使其功過難言。
??? 離別南坦時,發(fā)現(xiàn)浩瀚的水面邊緣堆有無數(shù)土堆,有的已泡進水里,只露出一個尖尖。正疑惑,有附近村民說是家族墳地,也是野鬼孤魂的“安身宅”。每年汛期,據(jù)說都有生命葬身黃水,可能是活夠了的,也可能是不想死的。這令筆者憶起早年寫過的一篇題為《早謝的人生》的報告文學(xué),將那文章結(jié)尾放在這里,也覺合適:“如果你厭倦了生活,如果你對人生失了興趣,不妨去看看黃河……”
??? (解永敏齊河人,曾任齊河縣紀委副書記,現(xiàn)為《齊魯周刊》副總編,系山東作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有長篇小說 《李達言的燃情生活》《曖昧與苦澀》、中短篇小說集《河風》《粉色記憶》及報告文學(xué) 《鄉(xiāng)村涅盤》(合著)《多事的鄉(xiāng)野》《激情飛越膠洲灣》等。 )
??? 文章結(jié)語,振聾發(fā)聵。其實,“黃河第一彎”又何嘗不是每個人的“人生第一彎”?看過黃河,每個順流而下、隨波逐流的人生,都需要這樣一個個“急轉(zhuǎn)彎”:在最險峻處毅然轉(zhuǎn)身,激起波瀾壯闊的新格局。 ——高艷國(特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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