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春天的白楊樹

我已無法辨認，
這些躺下來的白楊樹
哪一具是哪一具的血脈
哪一具是哪一具的近鄰

它們停止了歌唱、交談、
愛撫
領地空曠，而它們
也停止了吵鬧與紛爭

我常常帶著心來這里做客
當它們還能站立、當它們
組合的名字
還叫樹林——

吹一曲走調的笛哨，
有蔥綠的手為我鼓掌
踩著濺了一地的鳥鳴，
卻總追不上
那群隱匿者的行蹤
枝梢的陽光正瞇著眼打盹
我輕輕一搖就掉在臉上

這些躺下來的白楊樹，
還沒來得及
在遲到的雨水中豐滿
生命就在斧鋸的凜光中
慢慢隱退
我看見它們最后的時光
在千萬只眼睛里定格——
每一只里面，都坐著一個
睡眼惺忪的春天

王亞寧 清夢無痕，曾參加河北省第六屆青年詩會，作品入選《詩選刊》2013年中國詩歌年代大展、《女子詩報年鑒·2013年卷》。現(xiàn)居河北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