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是1970年年底在禹城縣支左的解放軍9681部隊某部一位名叫屈培志的班長送給我的。四十二年來,關于屈班長的任何信息無從談起,當時臨近春節他們調防,關乎軍事機密不能打聽,我們從此分別。我們相處三個月,他和小楊、小王(名字忘記)三位軍人表現的高度政治覺悟,嚴守紀律、勤奮工作、熱情待人等優秀品質,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革”運動初期,毛澤東同志根據運動發展情況,決定派人民解放軍執行“三支兩軍”任務(即支左、支工、支農、軍管、軍訓)。據后來的中央文件透露:全軍有二百八十多萬指戰員參加了 “三支兩軍”任務。在極其緊張復雜的情況下,做了大量工作,緩解了緊張局面,維護了社會秩序,保護了一批干部,減輕了工農業生產和人民生命財產的損失。
1970年初秋,禹城縣革委會和駐軍首長研究決定:選派解放軍小分隊配合地方干部進駐某些后進單位,幫助搞好“文革”運動和工農業生產。在這種情況下,屈班長、小楊、小王和我組成工作組,進駐大程公社大程村。大程村160戶、600多口人,距縣城近30華里,三名軍人全副武裝,我用自行車馱著被褥一起步行進了村。后來,我開玩笑地說:三支半自動步槍保著我,夠威風的。我們被安排在村西頭一處閑院的三小間北屋住下,一日三餐去大程公社機關食堂買票吃飯。白天,同社員一起參加勞動,休息時在地頭組織干部群眾學“毛選”。晚上召開黨、團員會議或社員群眾大會,學文件、講形勢、開展“憶苦思甜”活動,一段時間下來,身體有點勞累,但精神充實,思想得到凈化和升華。
這里特別提到范桂珍同志。年近半百的范桂珍一個字不識,但舊社會確有苦大仇深的悲慘經歷:16歲嫁到大程村更加貧窮的程家,丈夫被日寇和偽軍抓兵逃跑被“假槍斃”嚇瘋,公爹被瘋兒子當“鬼子”砍了一菜刀差點喪命逃往東北流落異鄉。范桂珍同兒子受凍挨餓苦苦掙扎熬到天亮。解放后,范桂珍初嘗勝利果實的甘甜,樸素的階級覺悟激發了她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熱愛毛主席的真摯感情。當時的范桂珍已經是德州地區革委會委員、禹城縣革委會委員、大程公社革委會常委和大程村革委會副主任,身兼數職,勞動人民的本色絲毫沒變。白天大田里奮力勞動,夜晚為集體看場護坡,早起挑擔積肥上地,幾次累的鼻子流血、昏倒街頭。我們對她這種革命加拼命的忘我精神,確實深深感動。我們只好抽空給她打水、劈柴、掃院子,盡力照顧她。她對毛主席派來的解放軍更是比親人還親(她唯一的兒子小范子此時在四川當兵)。
那年冬天天氣特冷,我們的住處沒有取暖設備,范桂珍怕解放軍同志受涼,把僅有的兩床被子中比較干凈的藍底白印花被子抱來給解放軍蓋。小屈他們感動地對范桂珍說:“謝謝范大嬸,我們的被子不薄又有軍大衣,再說年輕人火力大,根本不怕冷……”他們抱著棉被給范桂珍送回去。一會兒,范桂珍又送回來,一晚上往返好幾趟。最后,我們好說歹說抱著被子送走范桂珍,插上大門把她“擋”在門外,聽著沒有動靜才躺下。誰知,夜里10點左右,正欲進入夢中,忽聽院子里“撲通”一聲,一件東西落在地上。大家知道,老范把被子從墻頭上扔進來了……
劉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