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親愛的母親,您離開我們已近十四年了。每每看到白發蒼蒼的老人從身邊經過,總會不由地想起您,想像著您在我們的愛護下老去的樣子,即使步履蹣跚我也喜歡攙扶著您悠然地走著,落日余暉里我們踏著一地金黃……
??? 一路走來,感謝您教會了我怎樣去愛,感謝您給了我許多人生寶貴的財富。
??? 還記得小時候,您做了好吃的飯菜都會先給奶奶單獨盛出來,特別挑剔的奶奶竟還會朝您點頭微笑,小不點的我也學著有好東西先給老人吃。許多次小不點給你們剝瓜子仁,奶奶和您都舍不得吃,但爸爸會吃,而且不茍言笑的臉上會露出欣慰的笑容。您這時總會說爸爸是“剝削階級”,我卻覺得有種陽光般的溫暖圍繞著我。您讓我覺得愛就是分享,就是那份分享后的喜悅。
??? 還記得奶奶冤枉您時,您委屈的淚水。奶奶有時會無理取鬧,打您、罵您、拿著棍棒趕您,雖然總有看熱鬧的鄉親們,但您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而我經常會嚇得攥著拳頭泣不成聲。您讓我知道了愛就是忍耐,就是辯解不清時需要的容忍。
??? 還記得后來奶奶腦溢血導致半身不遂,不能說話,好強的她曾經偷偷掉淚,我見了也很心疼。我曾想,奶奶身體硬朗時對您那般刻薄,您還會照顧她嗎?沒想到,您天天為奶奶換洗尿布,接屎接尿,擦洗身子,家里沒有任何異味。奶奶的眼神終于變了,不再是挑剔和不屑,而是歉疚和感激,這都是您如大海般包容的心感化了奶奶。您讓我覺得愛就是包容,就是照顧好身邊的人。
??? 還記得,您在彌留之際徹骨的疼痛沒在臉上表現一分,幾乎天天和我們一起“平靜”地吃飯、聊天。您在重病后期內臟腸道糜爛粘連,卻從沒有聽到您一聲呻吟。難道您是鋼鐵做的?也正因為如此,您的刻意隱瞞才會在我這里如此成功。您讓我知道了愛就是堅強,就是不讓家人擔心。
??? 只是沒想到,您竟然親自挑選陪葬的衣服,這讓我誤解成您追求時尚。我是何其自責、何其愧疚!母親,我愿意照顧您就像您照顧奶奶。如果您沒了牙齒,我會磨碎了食物喂您;如果您行動不便,我會給您端茶倒水;如果您腰酸背痛需要按摩,我會為您揉肩捶背;如果……知道您愛我,怕影響我的學業,可到了您最后的那一刻,我除了能跪拜叩謝養育之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您沒了呼吸……母親,您知道嗎,和受打擊相比,我更害怕的是留下遺憾,害怕失去情感溝通的機會。
??? 最傷心的還有爸爸。那天爸爸對您的問話我都聽到了,他問您后悔嫁給他嗎,您說不后悔……爸爸不愛說話,可他的愛有多深沉!那次我看到了他流下的淚滴。您走后,爸爸為了照顧我參加高考,每天給我做飯洗衣。雖然切的黃瓜都是圓滾滾、厚墩墩的,做的面條有時粘糊糊、黑洞洞的,洗的衣服經常黃乎乎、帶褶皺的,但這份融入進鍋碗瓢盆里的愛,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 太陽落幕后把星星留給蒼穹,大海退潮后把貝殼留給沙灘,大雨過后把彩虹留給藍天,您走后把愛留給了我們。母親,請放心,我會像您愛我一樣愛身邊的每一個人,愛這個家,讓您的愛傳遞下去……
●萍海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