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今天能夠舞文弄墨,并時有文章發表,要感謝的人很多。其中最令我感激的有三位老師。
??? 第一位是我讀師范時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郭有華老師。考入師范時,我只有15歲,個子不高,其貌不揚。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孩子,第一次進入城市,有一種本能的自卑。是郭老師使我迅速擺脫了自卑,樹立了自信。
???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開學第二周的第一次作文講評課。郭老師一上講臺,就激動地說:“這次作文我發現了一篇有歷史深度的文章……”他把“有歷史深度”咬得很重。在同學們好奇的目光中,他開始讀手中的作文:“村頭有條小河……”他剛開了個頭,一股顫栗就傳遍了我的全身,因為那正是我的作文。
??? “誰的作文?”讀完后,大家紛紛猜測。郭老師故弄玄虛,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地說:“他就是我們班的孫海忠同學。”同學們的目光又開始在教室里搜尋,因為當時開學不久,彼此之間還不熟悉。我坐在那兒,頭低得很低,臉一陣陣發燙,似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而與此同時,一種從未有過的自信強烈地占據了我少年的心靈。
??? 在郭老師的鼓勵下,那段時間,我著魔似的寫作,幾乎一天一篇,然后迫不及待地送給他批閱。郭老師有時當面點評,有時則寫了長長的批語分析得失。我至今記得其中一篇批語的長度竟是我作文的兩倍。
??? 由于常去郭老師的宿舍,我得以接觸并閱讀了他的幾乎全部藏書。我眼界漸寬,提筆作文不再僅憑一時靈氣,漸漸地增加了寬度和厚度。更為重要的是,我養成了手不釋卷和做筆記的習慣。這就注定了我一生與讀書和寫作有緣。
??? 師范三年,轉瞬即逝。畢業離校時,郭老師堅持親自送我去車站。我是享此“殊榮”的唯一一人。我暗自發誓:一定做出一番成績報答郭老師的知遇之恩。
??? 九四年,我第一次發表文章,得稿費28元。我用它給母親買了二斤她最愛吃的點心,給自己買了一套心儀已久的《安娜·卡列尼娜》,然后買了一瓶酒兩個小菜,把自己關在宿舍里,擺了兩雙筷子,兩個酒杯,在想象中和郭老師推杯換盞,喝得大醉。
??? 一次出差,路過母校所在的城市,我特意中途下車,去看望郭老師。不料,郭老師卻出門了。由于時間關系,我不能久等,只好留了張紙條。胸中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躊躇再三,只寫下一句:郭老師,您好!就匆匆離開了。
??? 此后十幾年,多次萌發去看望老師的沖動,但總感覺自己成績平平,愧對郭老師當年的栽培之恩,只好作罷。在郭老師那邊,也許認為學生寡情薄義,或者已經忘記了我這個不肖的學生了吧。
??? 郭老師,您還好嗎?!
??? 第二位是僅有一面之緣的張慶玲老師。知道張老師,是因為經常在報刊上讀到他的文章,再加上同事中有幾個是他的學生,每談起他,都是敬佩有加。
??? 慕名已久,終于,在一個暑假,我驅車五十多里,去張老師供職的齊河縣教育局拜訪求教。張老師五十多歲年紀,高大偉岸,氣宇軒昂,談吐親切而爽朗,一派長者風范。張老師很忙,一上午電話不斷,但仍然熱情地接待了我這個不速之客。他給我談了自己的寫作情況,并拿出自己的隨筆集給我看,鼓勵我像他一樣勤于練筆。張老師老當益壯、壯心不已的風度給我以深深激勵。臨行,張老師送我一套他主編的《齊河教育》。
??? 別后,我多次打電話向他請教,每次都能得到他切實的指導和熱情的鼓勵。
??? 畢唐書這個名字,相信對每一個 《山東教育》的讀者來說,都是如雷貫耳。我對這個名字更是別有一番情意,因為我在《山東教育》上發表的幾篇文章都是他的責任編輯。可是,作為一個普通教師,能夠得到他的親自指導,在沒有成為現實之前,我是做夢也不敢想的。
??? 去年4月11日,我正在監考,一個同事通知我,說有我的電話,濟南山東教育社打來的。我的心一陣猛跳,因為一周前,我剛給《山東教育》投了一份稿,難道……
??? 我到辦公室時,電話已掛斷了,說幾分鐘后再打過來。我實在等不及了,就用手機打了過去。 “你好,我是《山東教育》編輯部。 ”接電話的是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您是畢唐書老師吧……”憑直覺,我激動地喊出了這個名字。果然,那邊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 原來,畢老師看到我的稿件,很欣賞,就按信封上的電話打了過來。我們在電話里交談了近半個小時。畢老師詳細詢問了我的情況,在寫作方向上給我以指導,最后,囑我多寫稿,多投稿。
??? 當晚,我在日記中寫道:和畢老師通電話,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它的意義也許要幾年后才會顯示出來。
??? 想起這些曾給我厚愛、支持的老師,心里總是暖暖的。
●孫海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