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夢的開始是甜蜜而溫馨的。我和年輕帥氣的夫，相依走在鄉間的林蔭小路上。風，輕輕地吹；鳥，脆脆地叫。看著沿途的風景，說著悄悄的話，心情很舒暢。
??? 天依舊那么藍，路卻越走越窄，眼前出現了一片莊稼地。一個勞作者肩上披一條毛巾，正彎腰在地里鋤草。他看見了我們，站起來問：“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我和夫對視一眼，禮貌地對他點點頭，沒有回答，繼續走我們的路。勞作者繼續他的工作，但他隨著我們的腳步而移動，不停地問我們同樣的話：“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
??? 我和夫悠閑的心情被破壞了。 “擺脫他，找個清靜的地方。 ”夫拉起我的手飛跑起來。
??? 突然，遠處傳來幼兒的哭叫聲。我和夫停下來回頭觀望：勞作者領著一個幼兒在追趕我們。幼兒哭喊著：“我不讓你們走，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
??? 我和夫害怕起來，帶幼兒一起走豈不是自找累贅，憑空加一個負擔？我們更加猛跑起來。
??? “我不要你們走，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這聲音充滿絕處逢生的期盼，它在我們身后及我們要經過的各個路口出現。
??? 和夫相拉著不停下來，毫無選擇地奔跑，妄圖解脫。
??? 我們終于逃出迷宮似的莊稼地，找到一條通往前方的路。
??? 幼兒的聲音微弱了。其實是那個一直問我們話的勞作者讓幼兒停下來。他斥責幼兒：“你哭叫有什么用？難道你孤苦伶仃、無人照管、陷入絕境，人家就會收留你，把你當成責任？ ”
??? 我和夫放慢了腳步，那個童稚的聲音又哭起來：“我什么都不管，就是不讓他們走，就是要和他們在一起！ ”
??? 知道那個小孩又張開雙臂追趕我們，雖然我們慢下來，他卻無論如何都追不上。
??? 絕處逢生的期盼的聲音撕人心肺，撕去我們的虛偽和自私。我們不由自主地心動了。
??? 夫動了惻隱之心想停下來，我牽牽他的手；我發了慈悲想回頭，夫扶著我向前走。
??? 前面有個小房子，只是不知屬于誰。
??? 我們的心被軟化，同時站住回過頭。我們齊聲說：“不是我們心狠不管你，我們本身一無所有，怕你跟了我們受委屈。 ”
??? “我不怕受委屈，就是要和你們在一起。 ”那個從后面趕上來的孩子大聲說。這時孩子的身邊沒了勞作者，換成了一個老太太，像小孩的奶奶，又像小孩的保姆。
??? 我們終于不能自制。
??? 夫沖過去拉住小孩的手：“我們要你，今后你就是我們的孩子。 ”
??? 我拉住老太太：“你是我們的母親了，我們祖孫三代一起生活。 ”
??? 我們一起說：“我們有了家，是一家人了。”
??? 夫拉著孩子的手，孩子拉著老太太，老太太拉著我，我們抬頭看見那間小屋。或許，那是結束我們奔波的家園，我們也要像勞作者一樣，開始經營一片土地呢。
●賈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