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忠正在打磨根雕作品

《弓箭》

《火炬》

唐代劉禹錫的《陋室銘》，其中佳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被人們廣為傳頌。6月12日，記者來到王德忠所住的一樓出租屋時，他剛剛從老家收完小麥回來。當看到滿屋的根藝作品時，讓人立即想到了這幾句詞。而惟妙惟肖、渾然天成的木頭藝術品更是印證了那句“何陋之有”。


　　兩年做百件根藝品“陋室”成“展廳”

“根藝”，顧名思義“根的藝術”，俗稱“樹根雕藝術”，在《中華民間藝術大觀》一書中列入“雕刻工藝”，在國家“非遺”項目中劃歸“民間藝術”。
而對于51歲的王德忠來說，他接觸根藝、喜歡根藝，直至作品得到小范圍認可，他都未曾將自己的作品列為“藝術”之列。王德忠說：“就是覺得很漂亮，每當得到一塊木頭時，根據紋理和形狀就很自然地知道它應該被打磨成什么樣子。”
王德忠是夏津縣新盛店鎮新盛店村人，來德州已經有7年時間，目前租住在德城區農藥廠宿舍。該小區屬于老舊小區，他所租住的一樓更是狹小陰暗，客廳被改造成“臥室”，而真正的臥室則成了根藝成品和半成品的“儲藏室”。
客廳里擺滿了王德忠的根藝作品，有十幾個，都是他最為喜愛的作品。他根據形狀為它們命名，有“根雞”“座頭鯨”“公牛”“鳳凰”等動物造型，也有“旱冰少年”“跨欄人”“同臺共舞”等人物造型，還有“火炬”“茶壺”“人參”“弓箭”等靜物造型。不同形狀、不同紋理的根藝作品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和根藝者別具匠心的結合，極具藝術氣息。
“兩年時間內，我做了近百件作品。我沒什么文化，起名有時挺費勁的。我做過一頭豹子捕獲一頭鹿的根藝作品，起名為‘俘鹿獸’，也與‘福祿壽’諧音，寓意很好，這是我起過的最得意的名字了。”王德忠笑著說。


　　騎車轉遍周邊村莊深夜被窩打磨作品

年輕時的王德忠曾做過四年木匠，對一般的木頭材質較為熟悉。他明白哪種木頭適合做根藝，哪些不適合，也懂得木頭天然紋理對作品藝術感的影響有多大。“在我看來，我只是根據木頭天然的樣子，打磨出它們原本的形狀而已。”王德忠說。
所以，作品最初的原木很重要。王德忠第一件根藝作品的木頭，是兩年前在運河經濟開發區的市場上花幾十元錢買來的，作品幾乎就是木頭原來的樣子，他試著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打磨，卻發現了別樣的美。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德州市區周邊的幾個鄉鎮和村莊，王德忠幾乎轉遍了，黃河涯、二屯、趙虎等地都是他常去撿木頭的地方。他騎著電動三輪車，一路走一路找，看到喜歡的就撿起來放到車上帶回家。“很多路人都會覺得我很奇怪，尤其是老家村里的人，甚至覺得我‘不正常’。”王德忠說，“有一次，我撿到一塊上百斤的樹根，自己弄不動，就讓附近的人幫忙抬上車，他們的眼神里都是不解，我也懶得解釋了。”
王德忠的工具箱也很簡陋，最值錢的是一把舊電鉆，幾個鉆頭上都是各種造型的砂紙，大部分是他自己制作的，形狀大小各異，用于不同程度的打磨。據王德忠介紹，樹根到手后，往往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看出它適合做成什么樣子。之后就用菜刀或斧頭將多余的部分砍掉，再將外表的樹皮一點點剔除，露出木頭的原有紋理。“打磨過程最費時費力，這決定了作品的最終造型。有的作品只需要三四個小時即可完成，有的則需要一個多月，還有一些做了半個多月卻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只得扔在一邊。”王德忠說，“兩年前是我最癡迷的時候，當時在德州開了一家飯店，只能凌晨4點多起來打磨，晚上有時在被窩里也打磨。”


　　家人不支持他不舍得丟棄

記者采訪時，王德忠現場制作了一件作品，他神情專注，旁若無人。盡管很喜歡根藝，但與兩年前相比，他已經做得很少了。問及原因，王德忠苦笑著說：“家里條件不好，家人都很反對。制作這個又不掙錢，所以現在我做點小生意補貼家用，實在手癢了才拿出來做一會兒。”
對于家人的看法，王德忠不得不在乎，他把作品和樹根都收起來，只留下一些自己喜歡的。比如一個被他稱為“飛吻”的小型根藝作品，“飛吻”的造型很像一個小孩努嘴的樣子。他是看到自己的小孫子經常可愛地和大人們飛吻道別，有感而作。
還有“火炬”，王德忠愛極了“火炬”的形狀，他稱之為“很有氣質”，這可能是一個農民出身的人能想到的最為華麗的辭藻了。
自己的作品是否有藝術價值，王德忠并不確定。他告訴記者，他在2015年曾帶著作品去德州體育館外擺攤，當時那里正在舉辦一個藝術展。因為沒有交展位費，保安人員讓他離開，正在此時，以專家身份前來的畫家齊根石來到王德忠的攤位前，仔細看了幾件作品后表示，王德忠的根藝作品中有的是可以參與評獎的，并且寫了“意趣同根”幾個字贈給了他。
盡管如此，現實還是讓他慢慢放棄了繼續“沉迷”的根藝，王德忠曾到市中心廣場擺攤，打算賣掉一部分補貼家用。“以前有不少人想過要買，我都沒舍得，幾次搬家都來回帶著，一件不落。”王德忠說，“不管能不能賣出去，是否還會搬家，這些作品我肯定一件也不會丟下的。”晚報記者　張雙雙　攝影　王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