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月強
??? 考入高中的第一個暑假,我匆匆打點行囊和同學們結伴回家。學校離家三十多里路,需步行兩個多小時。畢竟一個月未見到父母和小妹了,用“歸心似箭”形容一點不為過。其實,“貧僧(生)”著急回“寺”的真正動機,是應肚子的渴求,以上所云只不過是借口罷了。殊不知,家里還有更“艱巨”的任務等著我。
??? 農村實行責任制的第一年,我家分到6畝半地,一年下來,父母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屬于自己的糧食,渾身閃爍著幸福的光芒,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自豪感。第二年,父母熱情更高,斗志更旺,決心大干一場,爭取糧食翻一番,徹底擺脫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
??? 父親是教師,打小跟隨祖父侍弄莊稼,對種地很在行,母親戲稱他“隊長”。我回到家后,母親自然滿足了我肚子的要求,可接下來的日子,作為父親既定目標的實踐者,我真正嘗到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滋味。
??? 暑假正是農歷六月天,玉米“開苗”時期,當務之急是田間鋤草。“隊長”認真仔細,技術過硬,以身作則,帶頭沖在前面。他鋤地既不傷苗,又不見草,干凈利落,我、母親和小妹作為“社員”跟隨其后。有時我因為技術不過關,傷到苗,會被“隊長”訓斥一頓,不過小妹例外。六月天驕陽似火,莊稼被炙烤得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精神。農村有個諺語:太陽越毒越鋤草,保證地里荒不了。臨近中午,我和小妹又渴又餓,渾身是汗,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實在堅持不住,就鼓動母親求父親“散工”。“隊長”“紅光滿面”,擼一把臉上汗水,回頭把我們訓斥一頓。母親心疼我們,賭氣領著我和小妹一走了之,一會兒“隊長”自己也蔫蔫地回家了。
??? 等到玉米地“掛了鋤”,地里活兒少了,我尋思該歇歇放松一下了。飽嘗了少吃沒喝之苦的父親,遺傳了祖父的基因,對土地具有深厚的感情。也許是受“植樹造林”的影響,父親也搞起了“植禾造地”。馬家墳一塊玉米地挨著大約有半畝的荒地,地勢很洼,父親沒事就圍著轉悠。一天,他突發(fā)奇想,想把荒地從邊緣取土和玉米地找平,能造出三分多地來。在父親的“逼迫”下,我剛剛拋下鋤頭不得不又拿起了鐵锨,重新投入到“水深火熱”之中。畢竟年嫩,一天下來,雙手磨出了血泡,疼得攥不攏拳,母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在嘴上,故意找父親的茬,說他是“財迷轉向”。謝天謝地,經(jīng)過五天鏖戰(zhàn),父親如愿以償,他拿著煙斗,審視著他一心策劃完成的“作品”,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其實,父親也不是鐵石心腸,他經(jīng)常讓母親粗糧細做,變著法給我們做可口的飯菜,整個暑假他和母親常常一塊下地,留下我和小妹在家復習功課。
??? 暑假中經(jīng)歷了“水”與“火”的洗禮,讓我懂得了父母的不易,生活的艱辛,學會了堅強和感恩。如今的農村實現(xiàn)了機械化和電氣化,昔日的光景也早已淡出了我們的生活,那種“當牛做馬”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我有幸成為了一名國網(wǎng)員工,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享受著空調送來的陣陣涼爽,說不盡的幸福,道不完的愜意,間或和同事們聊起往事,免不了感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