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酒入口浸心田,萬里飄香思緒牽;爺孫隔輩親相連,血脈相通到萬年。
??? 活了將近半輩子的我,對酒有著一種天生的眷戀,總想找一個機會,讓自己醉臥軟床。小時候爺爺和父親管得嚴,一聲一口地強調:“小毛孩子不能飲酒。”而他們對自己卻寬松得很,三天兩頭開小灶,“不管它嚴寒還是酷暑,革命的小酒天天有”;而我成家立業后老婆又盯得緊,她三番五次地在我面前說男人醉了酒,花樣百出現足了丑。但在我的苦苦哀求和百般解釋下,老婆終于開了恩,允許我適量飲喝。酒,對我始終是一種誘惑,它在我心中是一壇透明潔凈的瓊漿玉液,時時刻刻勾引著我的靈魂。自從它被我吸進口里的那一刻起,我便對它的濃郁和淳樸氣息所深深感染,以后的日子便念念不忘。
??? 我是在爺爺的眼皮子底下光著屁股長大的,小時候常看著爺爺拎著一疊老豆腐皮和一瓶白酒。那時候他的牙齒特別好使,把又干又硬的豆腐皮咀嚼得稀爛稀爛,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喝酒的姿勢對我來說也很迷人,把酒瓶子往嘴邊一湊,用牙齒把酒瓶蓋“啪”的一聲咬開,嘴巴一咧,脖子一仰,再看那滿滿的一瓶子酒愣是少了一大截兒,然后他居然吧嘰著嘴笑瞇瞇樂呵呵,我發現那時刻爺爺最幸福最滿足。我聞著爺爺口里散發的酒香味垂涎三尺,想從他手里奪過酒瓶嘗一口,可爺爺把眼一瞪,把手一抬,把瓶子舉過頭頂,讓我夠不著,嘗不到,急得我直跺腳,咧著小嘴嗷嗷叫……也許是由于年齡小識字少的緣故吧,我竟然沒弄明白爺爺喝的酒是啥品牌的。我經常驕傲地對他說:“爺爺,我認的字比你多。”爺爺喝著酒憨憨地笑:“寶貝孫子,好好讀書吧。爺爺盼著你能出人頭地,將來掙了錢可別忘了給我買酒喝。”我用小手把胸膛拍得啪啪作響:“爺爺,您盡管放心,我掙了錢馬上給你買天下最好最好的美酒。”
??? 我初中升高中那年,爺爺卻不幸去世。我在學校知道這個消息時的一剎那,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最疼我最愛我的爺爺就這樣走了,走得是如此突然,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腦海中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和思念,他最終沒有喝上孫子給他買的美酒,我也沒有機會兌現我曾經的諾言。今生今世我永遠再也無法兌現,這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
??? 每逢清明節或者爺爺的祭日,我總是倒上滿滿的一杯精裝特釀酒,把我所有的哀思和懷念都寄托在那清亮純潔的玉液里。今年爺爺祭日那天,我和父親站在他的遺像前,畢恭畢敬地鞠了三個躬,兩人表情都是那么莊重和嚴肅。我拿起酒瓶,滿滿地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噙著熱淚對著爺爺照片上那慈祥和善的面龐說:“爺爺,這杯酒孫子替你喝了!”那天,我和父親喝了不少酒,我有醉了的感覺,在朦朦朧朧中,我看到爺爺手里握著一瓶酒沖著我微笑。
??? 董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