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淑芹
母親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但她又有著不同于一般農村婦女的地方,她愛干凈,總把家里的小院收拾得很利落,大多數農村人家院子里的空地都種上菜,經濟又實惠,母親也是如此,但她會把小院子一塊一塊分成若干部分,用畦壟分開,哪怕只有一平米,也會弄得整整齊齊,每個畦子種上不同的菜,數量不多,種類很多,就為了不至于飯桌上的菜色少而單調。
很多時候,母親那么認真而愉悅地做著這些,不像是忙農活,而像是在雕琢一個工藝品,盡管和大多數人家一樣,目的都是為了盡量利用資源,自己種菜就省了買菜的錢,要知道那是個溫飽還沒有完全解決的年代啊!可是母親總是在把菜地收拾好之后,在地腳墻邊悄悄地撒上幾顆花的種子。各種菜綠油油長起來了,總會有幾枝花笑盈盈的在旁邊吐著芳香。于是,為菜澆水施肥松土
的忙碌,也在花的色香陪伴下,變得富有詩意。
那些花帶給我們的美麗心情是無限的,我和姐姐就常常摘一兩朵插在自己的小辮子上,照著鏡子,臭美一番,然后就找小伙伴們炫耀去了,常常又帶來了一群摘花的小姑娘。母親總是幫著我們挑選最漂亮的花插到頭上,從來不嫌煩。也許正如她常說的,看著孩子們快快樂樂地長大,日子就很有奔頭!
我長大了,工作了,有了自己的家,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常常種些花花草草,當年我住的那個小院子,除了冬季,滿院子都是黃的,紅的,紫的,在一片綠色中眨著眼睛,只要有個空間,只要能接受到一絲陽光,都會冒出各種各樣的花兒,墻頭上一邊是絲瓜,一邊是爬山虎,食用和欣賞并存,現在想來,這格調豈不和母親當年相同?
搬入樓房后,空間小了,養的花草也有了一些選擇,但我總會留幾個花盆,養一盆苦菊,種幾棵香菜,或是菠菜,或是小白菜,既可以觀賞,也可以品嘗,不為省錢,就為了一種說不清的情愫,覺得就應該如此!樓房里暖和,冬季里也不枯燥,照樣花香菜綠,每年冬季,都把父母接來,讓他們像在自己家里一樣,賞花,養菜,過一個個溫暖的冬日,母親已經滿頭白發,坐著輪椅,無法再侍弄花草,但可以感覺出,看到我充滿生機的小家,她滿心歡喜……
母親,今年我又養了滿房間的花草和蔬菜,你看到了嗎?給您墳頭燒的紙錢都印上了紅紅的花朵,母親,您一定會喜歡的,是嗎?我知道我是您生命的延續,我會養更美麗的花草,更新鮮的蔬菜,更多的流連在其中,做一個像你一樣愛生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