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華
夏風清爽,樹茂蔭濃,百花斗艷。我順著家鄉小河的岸坡走下去,來到清澈見底的水邊,彎身拾起一塊紅泥拋入河中,水面上蕩起了我對童年的記憶。
小時候,小河是我的快樂家園,我和小伙伴經常來到河邊游戲。我們放下草筐和鐮刀,折幾條柳枝,編一頂草帽戴在頭上,頓時涼爽了許多;持一片柳葉放于唇邊,霎時哨聲與鳥鳴相合;或是將柳條從后端把樹葉和嫩皮勒到末稍,做幾只“柳花”,插在柳條編制的草帽上,如同孫猴子金冠上的雉雞翎,顫顫巍巍,千嬌百媚。
我們喜歡深壑里探奇,雨水在河坡上沖出深淺不一的溝壑,里面或長有葳蕤的青草,或開有奇異的野花,有時也會竄出一條長蛇嚇我們一跳。我們將一個深溝頂端削平,弄幾段樹枝搭成棚頂,上面鋪上野草和河泥,再在兩邊挖出引流溝,棚底鋪上干燥的麥秸稈;有閑情逸致時我們還會“裝修”棚壁,在棚壁上用鐮刀雕刻佛像,玩累了就躺在里面休息,下雨時就躲在里面避雨,小河邊我們有一個稱心如意的“家”。
我和小伙伴合力做一架抬網,抬網里放幾塊雞骨頭,把抬網放到小河里,然后去河岸上打豬草。過一段時間便回來拉起抬網,里面會有小魚和青蝦。小魚的種類很多,有白鰱、鯽魚、黑魚和草魚,有時還有小泥鰍。有的小伙伴在罐頭瓶里放幾塊骨頭,用繩拴在長木棍上放到小河里,也能捕到魚蝦,不過捉到的多是小青蝦,魚的個頭也不大。
我們用狗尾草從小魚的鰓部穿入,再從嘴巴穿出串成多串,根據人數分成。只有大一點的魚用柳條穿串,柳條韌性大,不易斷裂;小魚不能用柳條穿串,因為柳條發苦,影響小魚的味道。
我和小伙伴有時希望小河快點兒干涸,水很少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在河底挖河蚌,拾田螺,捉小蝦。還可以筑水壩,掏干水壩里的水,有時能捕到大魚。有一次,我捕到一條一斤多的大魚,大魚在我懷里上躥下跳,弄得我渾身泥污。回到家里時,爸爸夸我“真棒”,媽媽笑我是“小泥猴”。
媽媽將我帶回家的青蝦洗凈,加入少量鹽,再打一只雞蛋上鍋蒸熟,味道鮮美令人難忘。小魚去掉頭和內臟,洗凈后切幾刀蔥姜加鹽入味,再滾上干面粉,放入油鍋炸至金黃,酥脆可口記憶猶新。大魚清燉,自然鮮香。成功的味道,家庭的味道,情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刻骨銘心。
我見四周無人,脫掉皮鞋和白襪,卷起西褲的褲腳,“偷偷”地站在小河的水中,一股清涼的兒時感覺從腳底涌向心田。朦朧之間,我仿佛又在小河里努力地拉起抬網,抬網漏出的是青春年華,留下的是活蹦亂跳的快樂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