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爸一直信奉“男主外女主內”的老傳統，對于男人扎上小花圍裙在廚房里頭轉來轉去，那是相當地不屑。老媽偏偏是個杠頭，屢次想把他拉進廚房不說，還喜歡對家里家外所有的事發表意見，無論被采納與否，都撲滅不了她“參政議政”的熱情。兩個人少不了為些雞零狗碎的事爭執，叮當著過了近四十年，老爸對老媽的評價：“你媽這人，忒嘮叨！”
??? 前段時間，老媽因為肺炎進了醫院，醫生診斷后，我們攙著老媽往病房走，還沒走兩步，她就咳嗽著喘作一團。年近六十的老爸，一哈腰背起老媽一溜小跑往前沖，想讓她盡快進病房吸上氧氣，老爸邊走邊詢問著：“從咱結婚到現在，我還沒背過你呢，怎么這么沉呢？”老媽有氣無力地說：“快死了唄，死沉死沉的，就是這個意思。”聽得人膽戰心驚。
??? 老媽吸了氧輸了液，體溫一時半會兒還是降不下來，老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一小時往醫生那里跑八趟。傍晚，老媽躺在病床上，閉著眼一聲不吭，老爸用熱毛巾為她擦拭手腳物理降溫。我正削蘋果，忽然聽到啜泣聲，抬眼一看，老爸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已是老淚縱橫。記憶中一直像山一樣堅強，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爸，露出了他脆弱而又令人心酸的一面。
??? 老媽入院第三天，不發燒了，開始數落老爸，嫌他買的菜不咸，說他倒的水太熱。老爸長舒了一口氣，有力氣嘮叨他，說明老媽身體恢復得不錯了。老爸說，以后他也要學著炒菜和面，凡是包餃子蒸包子之類費事的活兒，都由他來干。
??? 他們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夫唱婦隨，為著柴米油鹽的瑣事爭執了那么多年，但無論富庶抑或貧窮，無論健康抑或疾病，兩個人不離不棄，在這嘮嘮叨叨的日子里，一樣有著相濡以沫的深情。□紀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