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歡寫稿,業余時間弄點火柴盒、豆腐干之類的東西發往新聞媒體,偶爾被媒體采用,帶給自己一絲欣喜。湊巧的是,鄰縣有一位我們當地很有名氣的作者,竟然和我同名。他的作品以很高的頻率見諸全國知名大報,名字可以說家喻戶曉。我常常自嘆不如,也不斷地暗自鼓勁。可是寫稿不同于力氣活兒,鼓勁也沒“鼓”出大名堂。
??? 一次送鄰居家侄女出嫁,自然是脫去農裝,換上老婆特意新買的西服。侄女恰巧嫁給鄰縣的公子。30多桌酒席幾百名賓客都是生面孔。因為年齡原因,我作為送嫁貴賓的領隊被安排在主座上,主陪則是新郎家的親人。
??? 司儀代表新郎父母致祝酒詞,按當地習俗酒過三巡后,開始互相介紹熟悉。當我介紹自己叫“段玉文,是新娘的大伯”時,主陪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異常激奮地說:“你就是那位大作家啊,失敬、失敬。”接著就把肉呼呼的大手伸到我面前。我當時并沒有想到是把我誤會成那位知名作者,握住主陪的手回應著:“只是愛好,稱不上作家。”
??? 主陪緊接我的話茬大聲說:“看看,看看,不愧為文化人,就是謙虛。”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段玉文,我是……”心里越緊張就越就語無倫次,越想說越說不清楚。主陪以絕對的聲音優勢截著我說:“段作家,別客氣啦,我借主人的酒敬你一杯。”我由不得推辭,陪他一飲而盡。
??? 隨后,主陪放下酒杯就扯開響亮的嗓門招呼:“大家靜一下,我給介紹一位貴客,這位就是我們這大名鼎鼎的作家段玉文先生,大家歡迎!”接著是全場一片熱烈的掌聲。
??? 我站在那里臉上紅一陣紫一陣,嘴里嘟囔的什么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掌聲未了,同席的人就依次向我敬酒。接著是其他各席。不過我的身份再不是送嫁貴賓,而是名作家。我機械地應承著,喝多少酒也沒人較真,而他們自己都是一飲而盡。我這才感覺到名人的優勢,心里說將錯就錯也好,不然還不被灌趴下呀!
??? 宴席結束,我當然是在主陪的陪同下第一個離開。只見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停止了歡聲笑語,目送我步出宴席大廳。到了車前,劉書記親自打開車門,讓我坐好,又雙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搖動著熱情告別:“歡迎有機會再次光臨!”
??? 等小車離開酒店不遠,坐在后座一直繃著臉的三個小伙子“撲哧”笑出聲來。這個一聲“段作家”長,那個一聲“段作家” 誰也不叫我“叔叔”“大伯”短, 了。
??? 這時的我感覺已經恢復了自由的真身,回過頭嚴肅地說:“臭小子,什么作家呀?我這兩下子別人不知道,你們還不清楚呀?剛才不是沾了和人家同名的光嗎?”
??? 不過回想起那種被尊崇的感覺,我心里還是美滋滋兒的。
??? □段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