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葉似翡翠、根如白玉的春韭上市了。春韭有 “春菜第一美食”之稱,我對它情有獨鐘。不僅是我,蘇東坡也說:“漸覺東風料峭寒,青蒿黃韭試春盤。”
陽春時節,文惠太子問颙: “菜食何味最勝?”颙曰: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南齊書·周颙傳》)。從詩句及文獻典籍中可以窺視到春韭的 “粉絲”不少。 “韭以卵” (《禮記》),用雞蛋配以春韭烹飪,味道絕美,經過世代眾人的口耳相傳,風靡了幾千年,遂成了一種鐘鳴鼎食之府和小巷人家 “雅俗共賞”的吃法。杜甫很忙,好久都沒和好友把酒言歡了。友人來也,子美激動得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杜甫 “夜雨剪春韭”,蒲松齡很是羨慕嫉妒恨: “三寸四寸,與我無份;四寸五寸,偶然一頓;九寸十寸,上頓下頓。”“貧居鬧市無人問”的作家蒲松齡連春韭都吃不起,家中來客人還不愁死人?但屋漏便逢連陰雨,幾位朋友來訪,蒲松齡感動得眼淚刷刷地流,妻子劉氏更是惆悵:“拿啥待客呢?”蒲松齡說好辦: “家里不是還有六文錢嗎?用兩文錢買韭菜一把,兩文錢買豆腐渣一團,兩文錢買冬瓜一個,從門前柳樹上掐下一把嫩葉兒,從雞窩取出兩個雞蛋,菜就備齊了。”連菜名蒲松齡都想好了:清炒韭菜上鋪蛋黃是 “兩個黃鸝鳴翠柳”,焯好的柳葉撒上細鹽圍一圈兒蛋白是 “一行白鷺上青天”;清炒豆腐渣是“窗含西嶺千秋雪”,清湯上飄著冬瓜刻的小船是 “門泊東吳萬里船”。
史載,我國歷代都勸農種韭。 《尚書·夏小正》中便有 “正月囿有韭”的記載。如果記載無誤,種韭在我國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了。西漢渤海太守龔遂要求每人種榆、薤、蔥,還要種一畦韭。五代十國的周世宗也 “課民種木及韭。”宋代,男女10歲以上者,必須種韭一畦。 “若中之家,但能種兩三畦藍菜,并一二畦韭菜。周歲之中,甚省菜錢” (《務本新書》)。
“一月蔥,二月韭。”一月的大蔥,二月的韭菜不但鮮美好吃,營養價值也很高。春日里有綠韭陪伴,餐桌也新鮮生動起來。嫩滑的雞蛋、清香的韭菜,洋溢著自然氣息的美,與三五好友,周末里把杯交盞,豈不是人生一樂?一周的神倦體疲,還能不在酒酣耳熱之際消逝的無影無蹤?但是,韭菜屬于辛溫助熱之品,吃多了容易上火。咽痛目赤、口舌生瘡者不宜食用。李時珍在 《本草綱目》中說得很清楚: “韭菜春食則香,夏食則臭,多食則神昏目暗,酒后尤忌。”所以,美味不能多用,春韭好吃,還是要掌握好度。
□劉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