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祭母淚潸然,提筆幽蒼天”。小時候每一次回家,推開小院的木門,習慣地喊一聲“娘,我回來了”,可是如今再次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隨口喊了一聲“娘”,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這一聲“娘”再也無人應答,面對空曠的院子,儲存已久的淚腺打開了泄洪的閘門,手扶木門,我的淚水狂奔而流。
??? 母親離開我們快40年了,但我仍無法從失去母愛的傷痛中走出來,盡管母親去世時我還不是很記事,但母親的音容笑貌就像用鋒利的小刀在稚嫩的樹身刻下的一個符號似的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占據了我的整個身心。盡管我也已是當爺爺的人了,可是對母親的懷念卻與日俱增。
??? 多少次耐不住思念想寫一些懷念母親的文字,但是每次坐在電腦前想著母親的點滴,手指未敲淚先流,思索半天卻又不知從哪里開始寫起。母親的點點滴滴占滿了我整個記憶,她用畢生的心血和乳汁養育了我們7個子女。當我們成家立業本應該得到兒女孝敬,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之時,母親竟然撒手人寰匆匆而去,把思念自責和追憶留給了我們。
??? 母親是位淳樸地道的農村婦女,18歲時,母親便嫁給了父親,因父親誠實厚道,一步步從生產隊長升到三個村的社聯主任。“文革”期間,父親受到批斗,村干部找母親談話,要她與父親這個“當權派”劃清界限,否則就戴上“黑五類”帽子,母親什么話也沒說,拿起帽子,默默地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 母親的一生中,經歷了許多坎坷與磨難。這些苦難,讓她的人生充滿了不平凡,也彰顯了她的堅定、堅強和偉大。生活中,母親除了把我們照顧得無微不至,還用行動影響著我們,教育著我們。母親非常孝順,也許是外婆的突然離世對母親打擊很大,也讓她感覺到生命無常,因此對奶奶非常好。奶奶病重癱瘓在床,母親端茶送水,對奶奶照顧有加,從不叫苦叫累,連說話都是輕聲慢語的。
??? 因為貧窮,三哥、四哥小學和中學時代幾乎沒有穿過新衣新鞋,都是母親將大哥、二哥舊的改造而來。這是一個永存于我心靈深處的“歷史檔案”: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母親把一些舊衣服裁裁剪剪,然后縫成一件件“新衣”;將大哥、二哥穿破的“解放鞋”,把破鞋幫剪掉,然后另做鞋幫縫上去,就成了一雙“新鞋”,母親將其命名為“改球鞋”。當我和弟弟高興地穿上時,母親也會在一旁開心地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
??? 一生操勞的母親,因心口疼身體每況愈下。母親總是忍受著煎熬、痛苦頑強地和病魔作斗爭,為了減輕母親的病痛,全家人想盡辦法,二哥上山采草藥給母親治病;鄰居來看她,她就開玩笑地說:“老嫂子,我死后可要給我燒一刀紙錢啊!”鄰居說:你盼著好吧。
??? 五月二十四晚上,吃完飯端給母親一碗水,誰曾想這是母親這輩子最后一頓飯。五月二十五的早晨,看見母親呼吸困難,二哥就給她吸上了預先準備的氧氣袋,十點多鐘,母親終因停止了呼吸,永遠離我們而去,母親就這樣帶著一生的病痛和疲憊走了,給我們留下了心痛、追憶和思念。至今還清楚地記得,母親去世時我才6歲,孩子般的我應該快樂。但在短短數個小時中,母親便撒手人寰……
??? 窗外,下著蒙蒙細雨,我流著淚寫下這些文字。文字是蒼白的,我無力挽回母親的生命,我幻想來世,再做一次母親的兒子,那樣才會給我一個盡心盡孝侍奉母親百年的機會!凝視窗外,我思念的淚水和著雨水順著臉頰而下。□朱玉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