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載的年輪轉眼即逝,想想父親已離開我十二年了。
??? 2001年本來是我為人妻的最值得紀念的一年,但那一年,也是我最痛苦、最難忘的一年,就在那年的年底(臘月十七),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父親的生命。那年父親才53歲,當時,媽媽哭得死去活來,我們兄妹四個也痛哭不已。那一年的春節,我們一家人不知是怎樣熬過來的。
??? 父親是家中的頂梁柱,大事小事都是父親去操辦,媽媽從不操心,只是默默地勞動,供我們吃穿。父親的突然離去,使媽媽不知道怎樣度日,整天以淚洗面,連大門都不愿出,一夜之間好像頭發白了一半,我們兄妹四人輪流陪著母親,埋藏起悲傷勸慰著母親。每當夜深人靜時,我都會想起父親的音容笑貌,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打濕我的衣襟。
??? 我們家在村子里,雖然稱不上富有,但還算是能過得去。父親是個熱心腸,誰家有事,誰家需要幫忙,他都會伸出熱情之手,需要東西的借給他,需要糧食的借給他,需要錢的借給他,需要解決家庭矛盾的,他也會主動去當和事佬,一直做到讓人們都滿意為止。
??? 記得族中有個五嬸得了肺癌,父親幾乎每天都要去探望,而且安慰五叔,還給他們送去錢財,幫他們渡過難關,多方打聽治療方法,一聽哪兒有專治的藥物或偏方,就千方百計去找、去買。后來,雖然沒有挽留住五嬸的生命,但他們一家人都非常感激父親。
??? 二大爺家境貧寒,父親常送去一些日常用品,舊衣服,糧食,過年過節給他們家送些好吃的。二爺爺家窮得沒錢給小兒子蓋房子,更無法娶媳婦,父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趕緊張羅著給他出資蓋房子,托人給小叔介紹對象,直到結婚成家為止。這樣的事一樁又一樁,這樣的愛一次又一次,我說也說不完,由于父親的愛心,他得到了村子中很多人的愛戴,大家特別尊重父親。
??? 父親,在我們兄妹四人的心中是偉大的,他對我們的愛,我們卻無以回報。“子欲養而親不待”,我深切地體會到這種切膚之痛。在農村供四個孩子上學,這是多么艱難的事啊,但父親從不聽別人的勸阻,而是咬緊牙關,說什么也要供我們上學。后來聽母親說,父親最怕我們放假,因為每到開學時都要交錢,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聽后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即使這樣,父親也從未向我們提過讓誰輟學的事。
??? 有一年的冬天,天氣突然轉冷,而且下起了大雪,我是住校生,正在我凍得不得了時,父親騎著摩托車冒著嚴寒給我們兄妹四人挨個送棉衣,看著父親凍得通紅的臉,我的眼睛模糊了,想讓父親進宿舍暖和一下,父親搖搖頭催促我:“趕緊進屋吧,外邊怪冷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看著父親艱難地行駛,淚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雙眼。
??? 一樁樁,一件件,像電影一樣時常在我眼前出現,當我們兄妹都有了自己的事業,都成了家,父親也到了該享受的時候了,可父親卻沒有那樣的福分,離開了我們。他為這個家,為我們兄妹四人操勞了一生,還沒等我們回報他呢,父親卻這樣走了,留下我們兄妹四人對他老人家永久的思念。
??? 那天,天陰沉沉的。那天,是父親出殯的日子,大半個莊子的男女老少都來送行,都流下惋惜的淚水,此時的我,滿腦子是父親的身影,覺得父親沒有死,就在我身邊關心著我,愛護著我。在別人面前我不愿提及父親,也不愿聽別人提起父親,每當此時,我就會傷心、難過,再也得不到父愛,可是腦中又時常想起父親,想起那份遙遠的愛。十多年過去了,和父親只能陰陽兩相隔,那份魂牽夢縈的父愛,是那么的遙遠……
??? □萬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