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散文作家群像（之二十三：曹夢昕）

喜鵲 蟬

??? 樹木是小鳥的家。在通往禾田的路兩旁，栽滿了成排的高大楊樹。節氣已經是立秋，而楊樹上寬大的葉片，仍舊油綠閃光，在微風里歡呼雀躍地向高處努力伸展。濃密的綠葉，把長尾喜鵲掩藏其中，只聞歡快的歌唱，卻不見星點的蹤影。鳴蟬也在聲嘶力竭地高歌，沒有半點疲勞的意思，這些生命短暫又樂觀的昆蟲，久埋地下伴隨黑暗多年，一朝羽化為蟬，可以擇木而棲三四十天的光景，卻絲毫聽不出它們有悲鳴的嘆息，而是抓緊了分分秒秒，享受陽光普照下的自由。做人應該像蟬，或許可以領悟到很多生存的哲理吧！

池 塘

??? 兒時的池塘，水面上既無荷蓮也無蘆葦，站在水邊可以盡收眼底，我和小伙伴們，撿拾地面的石頭、瓦片，用盡全力投向水中央，比一比誰投擲的能在水面上滑行得更遠，看一圈圈波紋蕩漾開去，內心充滿了快樂。有時也會赤著小腳丫，雙手去捧磚頭、瓦片下躲藏的小趴魚，小趴魚在孩子們心目中是永遠長不大的，它們喜歡棲居的房屋，大多是孩子們提前放置在那里，誘引它們上當的。當然，多數小趴魚是房子住了卻不肯交付房租的，這些機靈的家伙，眼看是被你雙手捧起來了，卻一甩尾，干凈利索地隨指縫間的水逃得無影無蹤。
??? 冬季，小伙伴們相約，偷偷向池塘奔去，腳板下各墊一塊磚，就瀟灑地滑動起來，如同踩上了哪吒的風火輪，這一般是技高者所為；也有兩人合作滑冰的，一人屁股下坐著一塊磚，雙手攥著圍巾的一頭，另一頭被同伴牽在手里或者搭在肩上，飛快地跑起來，嘻嘻哈哈摔倒了也不覺得疼，再繼續投入新的快樂。當然，千萬不要“頂了鍋蓋”（方言：掉進冰窟窿），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一身的棉衣可是濕透了，回家免不了娘的一頓笤帚疙瘩，當時連哭帶叫大聲發誓絕不再去池塘上滑冰，卻從不會真正長記性，依舊冒著挨打受凍的危險，繼續偷空去池塘冰面上瘋玩、瘋鬧。現在想來，那才是有滋有味的童年呀！
??? 而今再來到池塘邊，水面已經長滿了蘆葦，覆蓋了全部的水面，偶有翠鳥鳴聲傳來，并且因為有人用挖泥機加深了池塘，讓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了，只好無奈地站在高坡處，久久地望著。它當初依稀的影子，早已面目全非無法辨認了……時光的變遷就是這么無情地改變了萬物的模樣。

葡萄樹 桑樹

??? 離中秋節還有一個多月呢，母親院子里的葡萄就已經可以吃了，摘下一串純綠色葡萄，用清水沖洗一下，放進嘴里感覺很是甘甜。這也惹得小鳥起早啄食了很多，擾了我清爽的晨夢。這是一棵自生自長的葡萄樹，因為不懂得修枝剪葉，它著實瘋長了一陣，蓬蓬起了滿滿一架枝枝葉葉，多虧有位曾經栽種過葡萄的鄉人路過母親門口，看到院中這棵恣意妄為的家伙，就不請自到進門幫忙修理了一番，才結下這一串串紫色誘人的瑪瑙。
??? 緊鄰這架葡萄樹的是一棵桑樹，不知是小鳥銜來的種子，還是風兒送來的禮物，總之有一天，在母親臥房的窗前，冒出了一棵小桑樹，并且急速地長高長粗，麥秋季節竟然結出不少紫色甜蜜的桑葚。我總覺得，不管是葡萄樹還是桑樹，它們一定是上天派來陪伴暮年的母親的，勝過我們這些不孝的兒女，讓老人看到生命的綠色，讓她夏季的小院里，有一片蔭涼。這次回到老家，發現已經成人胳膊粗細的桑樹，被人削去了如傘的樹冠，從光滑的竹竿頂部，又冒出枝枝杈杈的一些新綠。為什么要阻止它的生長呢？它應該沒有妨礙到哪一個吧！后來才知是兄長到了母親家，忌諱它的名字（“桑”諧音“喪”），而當了一回劊子手。真真愚昧！桑樹全身都是寶，桑葉不僅是蠶的美食，而且還是中藥材；桑葚可以補腎，怎么會是喪門之樹呢？酒泉是衛星發射中心，離九泉不是天上地下嗎？
??? 它們陪伴了獨自生活的八旬母親，年邁的母親不能保護它們，只好任它們聽天由命罷了。
??? （曹夢昕 現為臨邑光明月潭學校教師。 ）
??? 田園風光在現代生活中，越來越成為一種稀有的夢想。慧眼識珠的作者從歲月的風塵里，滿懷深情地分揀出了故鄉的幾個亮點。因為有萬物，萬物有靈，我們的回憶和生活，才充滿溫馨和甜蜜。
——高艷國（特約主持人）
□曹夢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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