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善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已經在事業的奔波中摸爬滾打30多年了,我的腳印跟隨國家電網企業的變遷走過大江南北不少地方,可偏偏都是在遠離家鄉的外地忙碌。當年的毛頭小伙如今已經黑發染霜,不變的是,那思鄉的情結卻越來越重了。家鄉的山巒溝壑、父母家人的音容笑貌、兒時伙伴的嬉戲……常從夢境再現。
??? 有一次,和一位小青年聊天,他講起自己的家鄉多窮、多偏,感慨之余,說道,那鬼地方,一輩子不回去也不想它。我馬上用老祖宗的格言警告他,“孩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貧”,年輕人出語尚早。
??? 我的家鄉在沂蒙山,兒時常聽長輩們講,這里可是塊山清水秀、人杰地靈的風水寶地。可是,作為六零后的一代,在我童年的記憶中,似乎并沒感受到那些光禿禿的小山包里存有多少靈氣,更多的是貧窮和饑餓。
??? 幸運的是,我趕上了文革后恢復高考的頭班車,幾經波折、苦讀,終于拿到了那張在當時足以改變命運的高考錄取通知書。臨行前,家里花了二百多塊錢,為我買了一輛自行車和一塊手表。這兩樣東西在剛剛解決溫飽問題的老區,不亞于今天的“寶馬”和“奔馳”。那是母親和姐姐用當時山里人唯一的創收方式- -手編蒲草簍,沒白沒黑地折騰了近一個月換來的。“帶上吧孩子,別讓人家小瞧咱山里人!”臨行母親對我說。老人家這句不經意的話,使我剛剛收到通知書時的那種優越和歡愉感蕩然無存。手中車子和手表的分量也驟然重了起來。
??? 我很清楚,按當時一個蒲草簍5毛錢算,這二百多元錢是用400多個蒲草簍換來的,而編簍用的蒲草,是父親用平板車步行到百里外的江蘇境內往返五六趟拉來的,對我這個準大學生而言,這是個非常簡單的數學運算。然而,這車子和手表中,寄托了全家人多少汗水、多少親情和期望,已不是幾個簡單數字就能表達的了。
??? 身為長子,我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負重感,那是家庭、家鄉賦予的沉甸甸的擔當和責任。轉過山路上的小彎,家人遙望的身影看不見了,奇怪,周圍的山嶺樹林間仍處處閃過父母弟弟妹妹的身影。心中默念,再見了沂蒙山、再見了爹娘,我還會回來的!
??? 這些年,由于工作需要,我到過很多地方,在起伏跌蕩的人生博弈中,無論得意歡愉、還是失意糾結,無論朋友相聚、還是工作集會,我總是不自覺地啍起家鄉那首“沂蒙小調”,這不是忘形失態,是思鄉之情的自然流露,抑或說是游子對家鄉呼喚的應答。
??? 每當時近歲末,回家的念頭就會油然而生,只要條件允許,我總習慣帶著妻兒趕回家過年。暖融融的堂廳里,全家老少四世同堂,在歡笑祥和中,爭訴自己一年來看到的新鮮事,窗外鞭炮聲在群山回蕩,那是萬家歡笑的大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