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又到農歷七月十五,說來也怪,每到此時,我總會夢見已逝的親人。這或許與迷信無關,更多的算是一種思念,于是虔誠地燒把紙錢,遙祭陰間的親人,并送上深深的祝福。
??? 記得張岱在《西湖七月半》中用調侃的語言描繪了品月游湖的五種人:“名為看月而實不見月”的達官顯貴;“身在月下而實不看月”的佳麗閨秀;“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的名妓閑僧;“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而實無一看”的市井之徒;“看月而人不見其看月之態,亦不作意看月”的文人雅士。但不知是作者粗心沒有觀察到,還是西湖邊有禁燃煙火的規定,總之文章中少了那頭頂一輪圓月,蹲拜在火堆邊忙著燒紙錢的身影。
??? 七月半,又稱“鬼節”,是一個祭奠已故親人的日子。雖然它不如清明節那般隆重,但簡陋的儀式仍然遙寄著人們無限的追思。
??? 兒時,家居鄉村。每到七月半,已是早稻秋收,夜涼如水,加上田間稻茬雜亂,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月上樹梢,家家戶戶便在房前屋后、溝渠溪畔、曬場田間點燃稻草,瞬間整個空曠的鄉野火光與明月同輝,像是為那些已故的先人們點亮了一盞盞指路的明燈,秋涼的心也在黑夜中溫暖了起來。鄉親們一臉的虔誠,在火堆旁插上幾柱香燭,把一疊疊扎好的紙錢投入火中,不停地叩首跪拜,嘴中還念念有詞地“通靈”著。收割后留下的稻草,由于還沒有完全曬干,燃燒中伴有清脆的爆裂聲,于是在寂靜的夜空中便傳遞著一次次天地間的問候。
??? 我不太喜歡這個節日,甚至還有點恐懼,因為父輩們常用“七月半,鬼亂竄”來嚇唬小孩子。為此,七月半的夜晚,小孩們是不敢在外面亂跑的,早早地便上床睡覺了。第二天,公雞的一聲長鳴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宣告著“鬼節”已過,一顆不安的心才算徹底放下來。
??? 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對“鬼”之類的說法早已嗤之以鼻,因而七月半的“鬼影”也消逝遠去,但祭奠故人的情思卻永遠在心中沉淀。
??? 夜黑了,圓月當空照。人間七月半,那些已故的祖先們,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音容笑貌會一直在我們心中。
??? □張春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