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月強
??? 周末，推脫掉單位的瑣事，擺脫掉家庭的糾纏，獨自一人驅(qū)車去鄉(xiāng)下探望剛上班時的老領(lǐng)導(dǎo)。
??? 走在鄉(xiāng)間的柏油路上，難得的清閑，隨手降下車窗，打開音響。“一馬離了西涼界……”著名楊派老生楊乃彭一句高亢激昂的西皮導(dǎo)板，把我的好心情調(diào)劑到極致。極目眺望，中秋的天空，清澈高遠(yuǎn)，悠悠白云，時聚時散，疑似一座座緩緩飄移的棉花山，遼闊的原野呈現(xiàn)出一片豐收在望的大好景象。
??? 鄉(xiāng)間的公路不是很寬敞，我小心地控制著車速，間或隨著音響吼上兩嗓子。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丁字路口，一輛電動三輪好像失去控制，徑直沖下對面的公路。嚇得我猛地剎住車，心里怦怦直跳。救還是不救，我心里反復(fù)權(quán)衡著，腦海里瞬間閃出八年前的一幕……
??? 八年前，我還沒開上小汽車，家中的一切出行都靠一輛舊摩托車來完成。一天，我剛下班，母親打來電話，說父親上午有點發(fā)燒，讓我送點藥回去。我接令后沒敢耽誤，給老婆打了電話，到藥店讓醫(yī)生開了點兒藥，騎摩托車往家趕。
??? 夏季的白天長，下班時太陽還有一桿子高呢。縣城離家30多公里，我騎車行駛在柏油大路上，拐下公路是鄉(xiāng)間土道，車速就慢了下來。走到一村邊，見前方有一騎自行車的人，歪歪斜斜不走正道。我小心翼翼地正想超越過去，騎車人突然倒向我的摩托車，情急之下我猛一打車把竄了過去，騎車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出于良心，我把摩托車靠路邊支下，回來查看。見騎車人是個小伙子，滿身的土，渾身的酒氣。我關(guān)心地詢問：喂，沒事吧。小伙子晃晃悠悠坐起來，瞪著紅紅的雙眼盯著我，似乎有點蒙。我無意中看到此人左眼下角有一個黑痦子。這時，村里有人圍上來，小伙子見來了幫手耍上了無賴，硬說是我騎車撞的他。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從對話中聽出，敢情小伙子就是該村的。我心里話：壞事，恐要被訛上。果不其然，來人都幫小伙子說話，不管我咋解釋，就是不讓走。這時天已黑下來，無奈之下，我把身上僅有的263元錢拿出來，才獲得放行。八年前263元不是個小錢。我騎上摩托車，心里是憋氣又窩火，發(fā)誓再不做好心人。
??? 今又遇類似事，我是管還是不管？管又怕被訛上，不管對不住良心，心里展開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最后還是良心占了上風(fēng)。我邁下車快速跳下路基，見三輪車側(cè)翻到溝底，開車人被甩到一邊，幸虧溝里沒水。開車人是位大爺，估摸也有60多歲了，我大聲呼叫，大爺似乎還有點兒知覺。我費了好大勁把大爺拖到車上，駛向最近的醫(yī)院。經(jīng)過一番搶救，大爺醒了過來，醫(yī)生問明情況，給他家人撥打了電話。
??? 我對醫(yī)生說清事情的原委，正準(zhǔn)備離去，這時，一男人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大聲叫著爸爸。老人看見兒子，有些激動，稍稍平復(fù)后，哆哆嗦嗦地手指著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軍，多虧了……你這位好心的大哥啊……
??? 男人聞聽，上前握住了我的手，不住地道謝。忽然，他不知為何一下子愣住了。我仔細(xì)打量，覺得這個男人好面熟，猛然發(fā)現(xiàn)，此人左眼下角有一個黑痦子，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