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合

李老太太死了，還沒出完喪，兩個(gè)兒子就算起賬來。李老太太的親戚朋友挺多，折的花圈幛子祭奠不少，特別是折的錢，上萬了呢。

李老太太的小兒子對(duì)大兒子說：“哥，咱娘沒出喪前，咱兄弟倆先把賬算了吧。”

大兒子說：“算吧。”

小兒子說：“折的花圈就不用算了，都得鬧到墳上去燒了，折的幛子祭奠也不用算了，歸你，我不稀罕。折的人情錢，親戚隨的，咱兄弟倆平分，朋友同事隨的，誰的同事隨的歸誰。”小兒子之所以這樣說，是因?yàn)樗谕忸^上班，他的同事隨的人情多，200的、500的，甚至有上千的；而李老太太的大兒子在家種地，朋友同事的少，隨的禮少。大兒子對(duì)小兒子說：“行啊，你為的人情錢歸你，我不和你爭(zhēng)就是了。”

小兒子說：“哥，你不能這么說。這不是爭(zhēng)不爭(zhēng)的事，這人情錢，是我平時(shí)攢下的人情，錢早花下了，你早沒有走下這條道兒，怪誰？”

這時(shí)，管事的聽著兄弟倆的對(duì)話，插話說：“老二，你說這話不對(duì)。你哥雖然沒有攢下份子錢的人情，可你哥在村里人緣極好，誰家娶媳婦老人，你哥都是最先湊前幫忙，你哥也是早走下人情道兒了。”

小兒子說：“你說的這道兒和我說的不是一回事。”

管事的說：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呢？”“

小兒子說：“這人情錢，我是要還賬的。”

管事的說：“好，你還賬，出喪！”“起欞了——”“嘿！”

管事的一聲號(hào)子喊，眾人插手抬起李老太太的棺材，往墓地上走。走至半道上時(shí)，管事的忽然又喊了一聲：“停下！”接著對(duì)李老太太的小兒子說：“行了，剛才大伙抬你娘的棺材，是你哥攢下的人情，是你哥早走下的道兒。往下，該你了。”說著招呼眾人：“走啊大伙，回家！”

小兒子那頭磕的，直磕進(jìn)了道上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