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住處到項目地，計價器顯示的里程是4.9公里。客居德州以來，在每個周一至周六的早晨，我坐上出租車說的第一句話每每都是三個字——“東北城”，然后是司機師傅的一臉茫然，和我滔滔江水般，沿著一望無垠的項目地現場講解，提前開始一天的工作。
??? 今晨卻是例外。谷雨后的第一天，夜里下起了雨。在這個偏居一隅的北方城市，我第一次用腳踏車來丈量這段距離，表達對這場春雨的喜愛。
??? 出租車只有七八分鐘時間的路程，我踩著腳踏車足足享受了40分鐘。這是何等美妙豐富的一段時間啊！整個過程堪比一場奢華的春游。我像是一個被現代文明污染過頭的傻小子，貿然闖入了一片豐盛寂靜的原生態。
??? 盛宴從過了大學東路岔河大橋向北的一條小路開始。
??? 說是小路，其實是河堤，整飭而平坦，因機動車被禁止通行，又是清晨、小雨的緣故，路上只我一人獨享這份靜謐，實在是造物主奇妙的預備。
??? 瀝青硬化過的堤岸，經一夜春雨的洗滌，黑亮中透著清爽。路旁的薺菜已經長老了，一簇一簇，頂著串串樸素的白花，依然精神抖擻。各樣熟識卻又叫不出名的野菜野草，也紛紛挺起腰桿，在微風中搖曳著，欣喜地飽享這場春雨大餐。堤岸上栽種了一排排的楊樹，樹干雖還細幼，葉子卻已豐茂，蓊蓊郁郁的，他們是這條古老運河支流的衛士家族，一代又一代，守護著這條維系民生的命脈，忠心耿耿，薪火相傳。
??? 又有一個老農游走他的麥田里。麥田就在河堤的下面，因為常年普遍的干旱，大面積的河床變成了良田。我距離那老人有些遠，看不清楚他俯視麥苗的那張臉，但我知道他的心是笑著的。
??? 春雨貴如油。
??? 雨明顯是停了，霧蒙蒙的河堤和兩岸的麥田望不到盡頭。再往前，就是項目地一期的地界了。從河堤下來折向西行，大片的土地長滿了荒草，走近看那些草，我認識它們，是一種叫麥蒿的野菜。有數只大鳥停落在這些麥蒿中間，羽毛黑白相間，像穿著簇新簇新的禮服，優雅地巡視著四周。我不確定，這些鳥兒與麥蒿們，是否也感到了這塊土地在醞釀著一場變革呢。那塊奠基石碑堅立在新土之中，它背后那面巨大的項目規劃圖，宣告著這塊土地將從此與眾不同。一座超大規模的現代商貿物流城，幾年內將以驚人的繁華覆蓋這片貧瘠的土地。
??? 那已經開挖的新鮮土壤，和著這新鮮的春雨，孕育出的正是新鮮的希望。
□潘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