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清明，父親打來電話，說在爺爺奶奶的墳前新立了墓碑，讓我回家看看。那天，我在墳前看到了那塊藏青色的墓碑，還有上面刻著的那個陌生的名字——張代民。仔細看時，我才知道，這竟然是奶奶的名字。
??? 我不禁愕然，三十多年來，我竟一直不知道奶奶的名字。奶奶生于1913年，在那個年代，女人的名字是可有可無的，也許這就是我一直不知道她名字的原因。
??? 據父親講，奶奶生了10個孩子，最終活下來的，只有5個。父親是她最小的兒子，而我是她最小的孫子。
??? 在我的記憶里，奶奶慈祥而和善，我從未見她與別人紅過臉，更不用說吵架。即使對自己的兒孫，她也極盡包容，很少指責和訓斥。
??? 1981年，我只有四歲時，父親蓋了五間寬敞的瓦房，孝順的他立即把爺爺奶奶接到我家，跟我們同住。而我正是調皮搗蛋的年齡，是當時已經68歲的奶奶一直照看著我，給了我無盡的關愛。
??? 小時候，我經常跟著奶奶睡覺，尤其是冬天，她會早早地鉆進被窩，把被窩暖熱了，才把我抱進去，讓我在她溫暖的懷里睡到天亮。夏天，她手中總是拿著那把已經破舊了的蒲扇，為我扇風乘涼，驅趕蚊蟲……
??? 我生病時，奶奶比誰都著急，催著父親去請大夫，然后喂我吃藥，看著我打針，過不了一會，就來摸摸我的頭，看還燒不燒。有一次，我發高燒，吃藥打針都不見好轉，她說我一定是“掉魂兒”了，竟顛著小腳走到兩公里外的鄰村，請來“神嬤嬤”為我“叫魂兒”。第二天，我退了燒。看著我活蹦亂跳的樣子，她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 那時，年幼的我竟沒想過奶奶也會生病，更沒想過她會去世。1989年的春天，她開始胃疼。有很多次，她痛得捂著肚子，支使我到地里挖點野菜喂雞，我卻和她搗亂，說什么都不肯去。現在想起這些，我仍心痛不已，悔恨當初沒有聽她的話，讓她難過。
??? 奶奶不肯去醫院檢查，在父親的一再堅持下，她才極不情愿地去了醫院。從醫院回來時，父親的眼圈紅紅的，和母親說起奶奶的病情，他掉了淚。這一幕，至今仍清晰地刻在我的腦海里。
??? 奶奶那年76歲，胃癌晚期，是不治之癥。彌留之際，她讓父親喊來所有的兒孫，才咽了最后一口氣。1989年農歷十一月初三，奶奶的忌日，也是我永遠忘不了的日子。
??? 轉眼間，奶奶離開我們已經23年了，當年她最疼愛的小孫子，也早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又是一年清明節，寫這篇小文，遙祝慈愛的奶奶，在天堂一切安好！
□張承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