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花

????有俗諺道：牡丹雖好空入目，棗花雖小結實成。

????春天，百花盛開、姹紫嫣紅，而棗花卻無意爭春。待麥黃果綠時，它們才手拉著手，成群結隊在葉的遮掩下綻出張張笑臉。我常常被縷縷幽香所誘惑，嗅著馨香，發現那細碎的、黃綠的棗花已掛滿枝梢。細細的葉梗，有序的葉片。讓人驚奇的是，那黃綠色的傘狀小花就開在葉腋之內，內斂、含蓄，淡美、素雅。細碎的花蕊向中間簇擁，托著一顆水晶的心。

????棗花剛剛吐蕊，就引得蜂蝶們長途跋涉前來赴約。各地的養蜂人，也尋著棗花的芬芳，帶著數十箱蜜蜂，趕來安營扎寨。一桶桶棗花蜂蜜似化不開的瓊漿玉液，直甜到人們心窩里。

????老人們說，別看棗花小，但每朵花都結果，從不開謊花。古代皇帝要求官員在衙門的庭院里栽棗樹。意思是要官員學習棗花，腳踏實地干實事。用棗花來做一面鏡子，這真是中國古代文化里精彩的一筆！

????后來，我對棗花又有了新奇的發現——棗花在花期至少要開3次花。我曾對自己的這個發現激動不已。

????“添花棗”個頭并不小，卻把棗鄉的秋天給拉長，甜脆中略帶酸頭的美味把味蕾的興致給吊高。在品過了紅透的頭噴棗，嘗到了剛剛半紅的添花棗，我總是看見還有少許的棗花不趕趟地開在枝頭。這些晚來的天使們，還是緊趕慢趕趕在白露前，盡力地把個長足。即便紅不了，也給已漸蕭條的大地挽留了一片生機。對這些遲開的棗花，對那份頑強韌勁佩服有加——既然來到世上，就要有所奉獻。

吃?棗

????嘗過那么多的干鮮果品，惟對金絲小棗情有獨鐘。個中秘密，除了那濃得化不開的鄉情外，還能有什么呢？

????金絲小棗作為一種干果，是棗中珍品。它營養豐富，有很高的滋補藥用價值。人體需要的24種氨基酸，金絲小棗含18種，故又稱“天然維生素丸”。

????在我的家鄉，金絲小棗的吃法有很多種。記憶中，讓我難忘的，是從樹上摘食被露水浸過的小棗；最刺激的，是晚上看電影路上“順手牽羊”地摘棗；令我蕩氣回腸的，是吃母親醉的醉棗；令我回味無窮的，是干棗中的“漿包棗”。

????秋天清晨的棗林，被一望無際的青紗帳和濃濃霧氣所籠罩。這時走到棗樹下，摘一顆被露珠洗過的小棗放進嘴里，咔嚓一聲，甜就浸滿了全身。一抬頭，濃霧化開，陽光灑進玉米地、高粱地，灑在我們身上，白花花銀燦燦的，溫暖但并不刺眼。那種感覺真是美極了。

????晚上出村看電影時貓進棗樹林，憑觸覺捋枝摘棗。一路上，手捂口袋，一邊急行軍一邊往嘴里送。電影在我們趕到之前已開演，無奈只好走到布景反面，靠看和聽來完成這一任務。棗，當然是照吃不誤。

????上大學時，過完寒假返校，母親總是給我帶上滿滿一兜子醉棗。我把醉棗一亮出來，整個宿舍都瘋了。說起醉棗，工藝并不難。選擇成熟新鮮完好的金絲小棗，用白酒噴灑均勻，密封于罐或缸中儲存倆月即成。鮮嫩，甜脆，醇香誘人。

????應該說，“漿包棗”是干棗中糖分最足、口感最好的棗。但是，因為它是“次品”，就不能與其它棗一樣“登堂入桌”，漂洋過海了。

????待長大些后，我就替漿包棗鳴不平。與其它棗一塊沐風淋雨，一塊開花結果，甚至比那些“好棗”早一些來到這世上。正是因為它的早到，才遭此厄運。小棗成熟期一遇上連陰雨，最先上足糖分的小棗就要開裂。如果再遇上幾場風，這些小棗就會隨風而落。風落棗的下場，只能用來做棗酒棗醋棗茶，或者干脆被棗農曬干了當柴燒。即便是落不到地上，那些有裂紋的小棗，裂紋處也會變黑，既不好看又不好放，只能打入次品。當那些優等棗被精心包裝，貼上標簽，作為一種名貴特產走南闖北時，我不知道被冷落的漿包棗會是什么滋味。

????由漿包棗就想到了人。質量上乘的小棗，因為外表有了瑕疵，就被打入次品。這本無可厚非。而人呢？沒有本事的人暫且不論，有本事的人不一定就按照常規進入正常發展軌道，個中因素恐怕要比小棗成次棗復雜得多。小棗沒有回天之力，只能隨遇而安，或入土為泥，或進窖池，或進灶膛。但這些小棗還是都派上了用場。人可供選擇的路則有很多。關鍵在你怎么看待，持一種什么心態。

????以后我可能還會吃到新奇的干鮮果品，但我想，不可能有哪種果能代替金絲小棗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了!

????□劉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