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

“無邊落木蕭蕭下”，滿天、滿地的落葉隨風飛舞，熱鬧非凡，我大聲呼喊：使者們，我們一起跳舞吧。于是，我擁著落葉，落葉繞著我，翩翩起舞。

似乎有了落葉，才顯出風的威力。不然，風呼呼地干吼，太單調。葉子隨風飄舞，上下翻飛，像色彩絢麗的彩蝶，為天地間增添了激情與色彩。

一片葉子，在空曠的廣場上，上下左右旋轉飛舞，活像搖擺不定的風箏，有時隨風漂移，有時親吻地面，不知是頭先著地還是腳丫先著地，像個快樂的孩童，是偷偷逃學出來享受美好時光的吧。

路面上的葉子很調皮。清潔工想把它們攏到一塊，可是它們一蹦一跳的不愿束手就擒，有一片竟然“倏”的一下，像插上了翅膀，飛出幾米遠，又蹦跳幾下，做個緩沖，而后飛向天際，不見了蹤影。

飄飄灑灑的葉子，一片、兩片、三片……爭先恐后地落下來。它們是在完成生命的輪回，將把自己交付給大自然。

記得春天的時候，它們落到花草樹木的枝枝丫丫，舒展開黃綠的眉眼，窺視著世界，在尋春的人們驚喜的歡呼聲中，慢慢伸展腰身，“它們是春的使者”。小孩子的聲音總是悅耳動聽，像是大自然的歌唱，葉子高興地要起舞了。

夏天，太陽光越熾熱，葉子會越綠、越亮，像是被涂上了一層油光光的染料，密密匝匝地手牽手，織成一片片綠蔭，讓游客們歇息乘涼。風兒一吹，它們唰唰啦啦地唱起優美動聽的歌謠，和著蟬兒的鳴叫翩翩起舞。樹下的人們頓覺爽快愜意。“昨夜西風凋碧樹”，寒風一吹，葉子黃了臉，像是沉穩的壯漢，穩重而不失灑脫，在風中酣暢淋漓地訴說著生命的感懷。有的貪杯醉酒般變成紅色的臉膛，像極了翹起胡子耍酒瘋的爺爺。

樹葉在唱歌，那是與樹干的對話。一片葉子落進自行車筐里，會被帶到很遠的地方，那里也有一個喜歡落葉的姑娘吧。有幾片落進路旁的灌木叢，化作來年的希望。一陣風刮過，葉子打著旋地在眼前飛舞。

記起小時候，我和妹妹早起掃落葉。小耙子、小掃帚、小筐頭、小袋子，兩個頭裹圍巾的小女孩，掃起一堆堆金黃，映襯著姐妹倆倔犟稚氣的臉龐。我把滿滿的袋子扛在肩頭，妹妹抱著兩把掃帚，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家趕。心里美美地想：爺爺會因羊兒們有了吃食而胡子翹起老高，奶奶已經做出噴香的飯菜，翹首等待孫女兒的歸來。

樹葉簌簌飄灑，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

爺爺、奶奶去了天堂，掃樹葉的女孩兒已到不惑。我想在一張張葉片上，用心寫出思念的詩行，“雖已走過半生，歸來仍是少年”，寄給遠方的爺爺、奶奶。

飛旋的葉子，我們跳舞吧，就是那首歡快的青春圓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