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火車站廣場九達天衢牌坊
牌坊也叫牌樓，由欞星門衍變而來，開始用于祭天、祀孔。欞星原作靈星，為祈求豐年，漢高祖規定祭天先祭靈星。牌坊成熟于唐、宋，至明、清登峰造極，并從實用衍化為一種紀念碑式的建筑。
57座牌坊有據可循
明清以來，德州借九省御路與運河漕運之利，成為全國33個重要的工商業城市之一，更帶來了文風昌盛，一批批德州學子，以獨特的政治文化理念與詩人氣質合而為一的特質，從這里走出，走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
富人文人多，牌坊就多。據1935年的統計，德州城內外有牌坊57座。大體分為五類：一是功德牌坊，為某人記功頌德。二是貞潔道德牌坊，多表彰節婦烈女。三是標志科舉成就的，多為家族牌坊，為光宗耀祖之用。四為標志坊，多立于村鎮入口與街上，作為空間段落的分隔之用。五是墓道坊，譬如蘇祿王墓前的牌坊，但它為后修建。
這些牌坊中，宣揚忠孝貞節的就達到17座，可見德州孝文化之一斑。經歷了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從政五十余年，歷任吏、戶、禮、兵、刑、工各部尚書的盧蔭溥，在德州一度風光無限，他的長女盧碧筠，與故城縣賈鈍夫的小兒子賈汝愈定的娃娃親，還沒嫁過去，男方就死了，這時候女方剛滿12歲，從此終身未嫁。道光十四年（1834年）12月，皇帝聽到這件事情后，專門下旨修建了貞節牌坊，題名入例《德縣志·盧貞女事略》。另外比較有名的有南門內東街，舉人劉嘉胤為其母徐氏、張氏所建的“一門雙節”牌坊；進士何顯宗為去世祖母王氏、母親鄭氏在米市街修建的“兩世完節”牌坊等。
最為熱衷建坊的當屬程訥，德州左衛人，他沒有進入仕途，但其父程瑤為嘉靖十一年（1532年）進士，其子程紹為明萬歷十七年（1589年）進士，均為朝廷大官，因此，明嘉靖年間他被誥封工部侍郎。他先后在南門內和城北建了恩綸世錫坊、恩綸洊錫坊和永介壽祺坊、洊錫寵渥坊四座牌坊。明萬歷二十二年（1594年），程紹因為秉直而疏，觸怒了皇帝，被削職為民回老家德州。這期間，他與父親在城北，建了德州有名的濯錦園，當時也叫程氏北園。院內建有牌坊“啟秀坊”，由書畫大家董其昌題寫，其雕繪圖案用水塘、魚、荷蓮以及五只蝙蝠組成，匠心獨運。最初在這里定居的是看花園的傭人，前花園六戶人家，后園十戶人家，后來因此定村名，是目前長莊鄉前后園村的來歷。
這類標志科舉成就的光宗耀祖牌坊還有明嘉靖年間進士李逢時建的金榜題名坊、明隆慶舉人李汝棟和李汝材建的兄弟聯芳坊、明成化年間戶部侍郎鄒祥建的忠孝兩全坊等。
4座最有名氣的騎道牌坊
北四牌坊位于李家角（今天衢路與解放大道交匯處），為東、西、南、北四座騎道功名牌坊，木石結構，斗拱重檐，琉璃瓦頂，雕刻精美，金碧輝煌，為明嘉靖年間戶部郎中張子順、戶部主事陳志、布政使司李逢時、御史王楠所建。牌坊上的鯉魚騰浪和鹿的雕刻彩繪圖案，手法獨特，形象逼真，令人叫絕。到崇禎年間，舊坊拆除，在原地重建，新主人分別是：東坊御史趙繼鼎、西坊御史盧世 、南坊布政使司金煉、北坊太常寺卿王都。可惜的是，康熙六年北四牌坊毀于大火。
與北四牌坊相對的南四牌坊在目前解放大道與光明街路口，為三門四柱式木石結構的騎道功名牌坊。東為諫議坊，為明給事中葉洪建所建；西為翰林坊，光祿寺卿盧宗哲建；南為都憲坊，明都御史袁擯建；北為亞卿坊，明刑部侍郎宋性建。
西四牌坊建在大西門外的古驛道上，也是騎道牌坊，四座四柱三門木石牌坊上分別鐫刻著：東連齊魯、西通漕運、南接藩省和北拱京畿，彰顯德州重要的地理位置，這四個名字均來源于明萬歷年間的《德州志》，據此推測建設時間應為萬歷年間，在1673年的《德州志》中，就已消失不見。
九省南糧經德州北運，以及進京要道，成就了德州九達天衢、神京門戶之稱。九達天衢坊的名字第一次出現是在光緒末年的《德州鄉土志上》，歷史上并沒有記載其具體建設時期。在清代宮廷畫家徐揚的作品《乾隆皇帝過大運河》中，我們可以大體分辨出：九達天衢坊是兩個牌坊的統稱，分別位于運河兩岸的古驛道中央，牌坊東西面向，中間為運河浮橋。此坊4柱3門，為木石結構。牌坊上部為木斗拱，挑檐，西岸為黃琉璃瓦蓋頂，東岸為綠琉璃瓦蓋頂；南北向4條漢白玉基石，高約1.5米，4根木質圓柱插入基石，兩側各有兩根斜柱支撐。牌坊中間門楣上橫書“九達天衢”四字，相傳為明嘉靖年間太子太師嚴嵩所書。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漕運停止。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袁世凱任山東巡撫時，雖然對九達天衢坊進行過一次重修，但已不復當年的盛況，德州解放前被拆除。
這四座牌坊的周邊都曾是熙熙攘攘的鬧市，北四牌坊的西北側就是德州學宮，書香味道十足。南四牌坊東側是旱館驛，為當時最高官方接待場所。與運河毗鄰的西四牌坊和九達天衢牌坊更是記錄了城市幾百年繁華。
牌坊規模不大，但建筑精致
由于地處平原，無山少石，因此德州的牌坊規模并不很大，以石木混合結構為主，輔以磚料。大多為四柱三門重檐，每座牌坊的正門上面分別刻有不同的碑文。上下、左右兩側也分別刻有立坊者姓名、年代及牌坊的典故和傳說。
建筑工藝上，不僅具有北方粗獷的氣派，而且融入了南方細膩的品味，體現了傳統藝術的包容性。牌坊上經常出現的圖案出有蝙蝠、鹿、魚等。“蝠”字與“福”字諧音，為好運氣和幸福的象征，人們常常以五只蝙蝠組成圖案雕繪在牌坊上，象征長壽、康健、富裕、平安、人丁興旺及子孫滿堂等五種天賜之福。“鹿”與“祿”字諧音，象征升官晉爵、高官厚祿。“魚”與“余”諧音，常與水塘、荷蓮一起組成圖案被雕繪在牌坊上，以象征金玉（魚）滿堂或連（蓮）年有余；同時，鯉魚跳龍門又是讀書人金榜題名、榮登仕途的代名詞。
除了這些生動的雕繪圖案外，牌坊還有“坊”，上面題寫著牌眼坊的名稱、建造對象和建造原因等內容，否則就失去了建造的意義和價值，有的還會題寫對聯。如坐落在河西李家莊的節孝坊，是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為表彰李文明妻段氏而建。位于河西五里莊的貞節坊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為表彰李元賁之妻吳氏而建。這些文字，都是當時人們的人生理念及封建禮教、傳統道德觀念的集中表現。
在等級制度森嚴的過去，立牌坊可是一件極為隆重、很不容易的事，并不是你想立、你有錢就可以立的。根據當時的規定，凡是進入國子監讀書和獲得舉人以上功名的人，方可經地方官府審核批準后，由官方出資建功名坊。至于立貞節牌坊、功德牌坊的，要求就更嚴格，須經當地官府審查核實后逐級呈報，最后由皇帝審查恩準，或由皇帝直接封贈，方能建造。
1271年，元朝定都北京以來，德州成為水陸重畿，商賈云集、文風興盛。《德縣志》記載，明清兩代，德州出了文武舉人466人，文武進士128人。富人多、文人多，或許就是德州牌坊大量出現于明清兩代的原因。
□本報特約撰稿人 王德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