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來到位于臨邑縣城北古鎮宿安的北十字街上,縱目西眺,仿佛古黃河儀態萬方的波光濤影躍然而出,蒸騰飄逸著的浮云綠霧,籠罩著千萬人家,游蕩在重檐廡殿、雕墻峻宇的大寺亭閣。腳下鋪著被歷史風雨洗過的磚石街道,就是那座已消失了多年的“寺通橋”。
《臨邑縣志》記載,這個大寺叫“水月寺”。“水月寺”在宿安鎮西北隅,繁盛時有僧人逾百。寶剎莊嚴,梵宇連亙。寺前清溪環繞,虹橋高架,沿岸分植楊柳。每當東風乍起,水綠波澄,纖條搖曳,鶯簧燕翦,飛鳴上下,弦望良霄,水月相映,恍如三潭印月,別有洞天,使人心曠神怡。“今雖坍塌,僅余瓦礫,然遺跡猶存”。居民“置雕龍鉅碑二,已顛復,字跡略可辨識,載記甚詳,小碑碣極顆洪鐘,尤偉大。游覽者摩挲金石,憑吊古跡,莫不流連忘返。”
一腳步入畫卷,一剎夢回千年。宿安村史介紹,寺通橋已距今1300年。南朝劉裕平廣固,僑置臨邑縣,縣治北隰陰城,就是今天的宿安。《通志》謂“臨邑舊城在今臨邑東北”,《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講臨邑縣“故城在今山東臨邑縣北三十五里”。《環宇記》也稱之謂“北隰陰城”。當時的寺通橋,就在北隰陰城的西側,中間有兩個湖灣相連,斷續與黃河水流貫通,民眾與僧人難以來往。城內一大戶人家與大寺方丈共議合資,在湖灣相連的最窄處,建了一座橋。以石固壘,四拱,寬一丈二尺,長四丈六,拱身與橋壁用青磚白灰砌成。取二名分寫在橋壁兩側。寺中僧人去城內,曰“寺通橋”。城里人入寺燒香求吉利,曰“通寺橋”。在橋上行走,難見橋名。但立于橋邊,看那水中的云霞掠影,橋身西面那三個酣暢淋漓的大字嵌鑲其中,十分精妙。
立時,一橋飛架東西,兩岸酒旗飄揚。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給這里帶來一派繁忙歡快的景象。南來北往的商賈文人墨客,路經此地,必過橋進寺觀光。這座橋為繁華的小城增添了厚重的風采。據傳,一次,外地有三位秀才來大寺拜佛游訪,與老方丈在內殿飲茶,高談闊論。老方丈說,“我久有一聯未得下句,有請三位賢士以對”。一秀才言,“三人不才,愿向方丈領教”。“那三位聽好”,方丈說,上聯為“萬磚千瓦,百匠建成十佛寺”。
三位秀才聽了,各自暗思,不得對句,片刻,方丈言“三位不可急,可到寺內外游覽一番,午時可來內室飲茶”。三位聽罷,起身辭謝,躬身出殿。
三人走出內殿,到各大殿游覽瞻仰。只見殿閣彩繪,展翅欲飛,佛像莊嚴,滿目輝煌。飄渺的云煙,散入院內爭奇斗芳的奇花異草。出門東望那碧潭湖灣,綠柳青影魚上樹,白雁穿荷水中飛的美景,令人十分陶醉。忽見岸柳下繩系一雙漿小舟,一秀才說:“何不借舟一游?”于是三人解纜登舟,二人蕩漿,直向湖心,后繞湖半周向南行至橋邊,只見那橋飽蘸湖水中的云霞荷紅,以天為底,描繪著那靈動蕩漾著的“寺通橋”三個大字。再凝視西面的橋壁,一秀才猛然醒悟:“二位仁兄,方丈之聯,吾有對句了,速回寺殿。”
三位秀才急忙回到殿內,匯報偶然得到的對聯下句。方丈道:“三位腹有華蓋之大才,得句即佳,不妨說來聽聽。”其中一秀才道:“方丈上聯是‘萬磚千瓦,百匠建成十佛寺’,學生以‘一舟二漿,三人搖過四通橋’相對,你看可否?”方丈連稱妙哉,拍手叫絕:“吾聯萬千百十,由多到少,爾句一二三四,從少到多,寺換成諧音四,其招更高一籌,而且‘四通橋’對‘十佛寺’,尤為得體工整,再者,我寺現有四部真經,乃《金剛經》、《黃龍經》、《寶藏經》、《菩提論經》,正與四通巧合,此句助我寺大吉也。”后來,這副對句題寫于寺廟外東墻壁上,歷代傳為佳話,一直流傳至今。
千年前的寺通橋和曾昂首挺立的大寺,如今已成為碎石殘礫,但它所流傳下的一個個膾炙人口的詩章和故事,卻常常留在這個有著三千多人口的大集鎮的街談巷議中,讓人從心底敬重它曾經的榮耀。近年來,每到宿安,遙想千載寺通橋,總令人怦然心動,神思飛揚。如今宿安人正以特異的人文內涵和自然風貌,在新時代重現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