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九達天衢牌坊北,曾是運河故道,特將自行車立此存照。
蘇王祿墓石虎,據(jù)說九達天衢牌坊的石蛤蟆與它模樣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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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達天衢”牌坊,是德州最有名的古建筑之一。雖然僅僅是一個牌坊,它身上卻承載著數(shù)不清的文化元素,纏繞著數(shù)不清的謎。它最初修建于什么年代、什么地點?水畔杉、田國良、徐劍明等文史愛好者,對此闡述了各自的觀點。
◎牌坊建于明代還是清代?
??? 在德州晚報5月9日的《古牌坊見證德州千年興盛》一文中,水畔杉先生對“九達天衢”牌坊的建造時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民國《德州志》中“坊表”一節(jié)中,將“九達天衢”坊列為德州第一坊,說它立于大西門外大路中,此外沒有其他任何信息。乾隆《德州志》記載了現(xiàn)存與已失的四十幾座牌坊,但其中卻沒有“九達天衢”坊。從明嘉靖《德州志》到清乾隆《德州志》,均未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九達天衢”坊的記載,最早有記載的是光緒末年的《德州鄉(xiāng)土志》,書中將其列為“古跡”;另外,由于咸豐、同治年間由于戰(zhàn)亂不斷,運河沿岸一度處處設(shè)障,很難再稱得起“九達天衢”,水畔杉先生據(jù)此認為牌坊應(yīng)當初建于清嘉慶、道光年間。
??? 另外,在明代嘉靖年間,德州馬市街北立有四牌坊,東為“東連齊魯”,西為“西通漕運”,南為“南接藩省”,北為“北拱帝京”。這是明代處于南北驛道通衢上地標性的大牌坊。水畔杉先生認為這幾個牌坊的題字意義與“九達天衢”一致,所以有人說“九達天衢”牌坊立于明代不是空穴來風,但他本人并不認同這種觀點。
??? 對于這種說法,民間文史愛好者田國良持有不同的見解。他認為,只用四牌樓的意境內(nèi)容來否定“九達天衢”牌坊的存在是不妥的。在德城區(qū)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1997年版的《德州市志》中,有一篇關(guān)于九達天衢牌坊的傳說“南方游醫(yī)捉石蛤蟆的故事”,田國良根據(jù)其中的記載得出以下結(jié)論:一、舊“九達天衢”牌坊的位置在米市街西口北行百步;二、牌坊每根斜頂柱的柱腳下,各有一個造型奇特的頂柱石獸,獸為伏臥狀,頭向一側(cè)仰望,脊后生出尾巴,因其頭部和蘇祿王墓的石虎相似,故有人稱為石虎,又因其狀似青蛙,民間俗稱“石蛤蟆”。
??? 田國良認為,蘇祿王墓修建于明成祖永樂十六年間,而后在修建“九達天衢”牌坊時,很有可能仿照其石獸模樣雕刻石雕件后安放在支柱上,因為同時代的雕工雕出基本相同的產(chǎn)品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說“九達天衢”牌坊修建于明代上半葉也是有可能的。
??? 另外,田國良認為,“九達天衢”牌坊的位置也能夠說明它建造在雍正年間運河改道以前,而不是在這之后。這座牌坊在米市街西口北行100步,并不是傳說,而是確切實際,德州解放后,家住米市街一帶的居民,現(xiàn)在60歲以上的老人們兒時經(jīng)常在石獸面前玩耍,對此都有親身經(jīng)歷。在明初,這個位置就像今天的德州火車站廣場一樣重要,京杭水旱兩路的舟車都在此聚合、轉(zhuǎn)道,或是上岸,這是德州通往南北兩京的交通要塞,所以那時把“九達天衢”牌坊建在這里是非常適合的。到了清雍正年間運河河道西移,這里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繁華喧囂了,因此如果要建“九達天衢”牌坊,自然要選擇更為重要的交通樞紐,而不是這里。不過,由于南北通道仍然是走這一條古驛道,只是將浮梁橋由橋口街東端移向橋口街西端,雖然離交通要地遠了一點,但是“九達天衢”牌坊仍是必經(jīng)之路,后代又幾經(jīng)翻修,才得以保留到民國年間。
◎牌坊建于路中還是橋上?
??? 民間文史愛好者徐劍明先生認為牌坊修建于清雍正以后,因為他家世代居住在這一帶,而根據(jù)他父親生前的回憶,牌坊是立在一座“九達天衢橋”上的,橋修建于雍正年間運河改道以后。而田國良先生則根據(jù)民國《德縣志》的記載認定“九達天衢”牌坊立于大西門與小西門之間的大路上。
??? 徐劍明說,小西門外就是老運河(雍正年間調(diào)直之前的運河故道),運河調(diào)直之后,原來的浮橋也搬走了,為了方便西北方向的人進城,已經(jīng)廢棄的河道上修起兩座石橋,一座叫廣安橋,一座叫九達天衢橋(有其他文獻上說叫“廣寧橋”),進小西門的人走廣安橋,進大西門(位置在現(xiàn)在的“小市兒”,建設(shè)街西首一帶)的人走九達天衢橋。因為河道不直,九達天衢橋是南北方向的,而廣安橋卻是東西方向的。九達天衢橋上面有用石頭雕成的椅子,叫“玉人座”,供過路人休息。橋的兩側(cè)都有石雕件,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石蛤蟆,橋中間的大一些,越往橋頭越小。橋面上有一座木結(jié)構(gòu)的重檐的牌坊,就像一個大門,上書“九達天衢”四個大字。
??? 田國良說,民國年間的縣志中明確記載“九達天衢”牌坊“在大西門外大路中”,而其中關(guān)于“橋梁”的條目卻絲毫沒有關(guān)于“九達天衢橋”的記載。他在縣志中找到了相關(guān)材料,證明雍正年間運河調(diào)直后,隨著浮橋的遷走,運河故道確實建起過一座石橋,他認為,從徐劍明先生所描述的位置來看,“九達天衢橋”就是這座橋。他也確認這座橋修建于雍正年間,但同時他根據(jù)縣志的相關(guān)記載,認為“九達天衢”牌坊并不在這座橋上,而是在其以南幾十米處,其相對關(guān)系和位置有點像今天的明月橋和它南邊臨近東風路上的牌坊。
??? 在清朝滅亡后、德州解放前(1911-1946年),九達天衢牌坊在此期間毀于戰(zhàn)火,這是不爭的事實,徐劍明和田國良今年都60多歲,他們都沒有親眼目睹當時的情況。徐劍明的描述來自于他父親的描述,他的父親在1911年清朝滅亡時已經(jīng)有六七歲,牌坊毀壞的時間比這時更晚一些,他父親記憶應(yīng)該不會有錯;而田國良的依據(jù)則是縣志的記載,難道縣志對于如此重要的歷史遺跡如此明確的記載會有錯誤?我們不得而知。
◎牌坊遺址處??? 立此存照
??? 不管幾位老人在以上問題上如何爭論,他們在一個問題上的觀點是基本相同的,那就是牌坊和運河故道上小橋的大體位置在現(xiàn)在一片剛剛拆遷過的土地上,而這片土地不管是對于德州的歷史還是對于運河文化,都具有極為特殊的意義。
??? 徐劍明先生曾特地帶領(lǐng)記者來到這里,抒發(fā)心中無盡的感慨;田國良先生也把一輛自行車當作地標擺在這里,立此存照。此為何地?為什么值得立此存照?
??? 田國良先生說,這里在拆遷之前曾是德州方向機場西院的一個車間院落,南依米市街,北鄰玻璃廠,西靠京滬鐵路線,過去在此北側(cè)有一鐵路扒道通往橋口街。東邊就是現(xiàn)在的迎賓大道,解放前,這里是德州古城的西城墻。
??? 在兩千二百多年前,西漢高祖劉邦當了皇帝,沿秦實行郡縣制,將秦鬲三分,把鬲縣縣治置于屯氏河畔,所以由鬲縣到德州這一城市名稱,與漢時屯氏河便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立此存照這個交點處,就是兩千二百多年前的屯氏河之河床。
??? 在一千四百三十年前,這里又是隋煬帝所疏通的京杭大運河之永濟渠,也稱御河,又稱衛(wèi)運河,由于清雍正年間運河河道西移,這里便成為隋運河遺址。
??? 由于運河的開通,在一千年前的宋代,在此存照之處偏東北有大片土地,經(jīng)外地運來陶土,在這里建起一座瓷窯場。近年在此發(fā)現(xiàn)了不少出土文物,此窯址并列中國古代瓷窯名錄存入北京故宮博物院珍藏。
??? 在六百四十年前,這里是明初建德州衛(wèi)的前哨站,同時在這里首先建造了一座浮梁橋,又名廣川橋,這里也是靖難之役的必爭要地,明初蘇祿國王病逝于舟,葬于北營二里之遙,這里又是其遺體上岸之處。
??? 在三百三十年前,這里是京杭大運河德州段的浮梁處,凡進京或返藉的賓客,水旱兩路舟車都由此通過,這里是德州出大西門進京的咽喉之地。
??? 在二百八十年前,這里已是干涸了的一段河床。因為運河河道西移,這段河床間而曬底,成為廣川橋遺址處。
??? 在七十年前,在此焦點南側(cè)有一座明代建筑叫“九達天衢”牌坊。這個牌坊根基有八只石虎,又俗稱石蛤蟆,早年間丟失一只,后來其他的也跑仨蹦倆地不知了去向,有人說它被埋在了路邊的土堆里。
??? 在四十年前這里有一壩羊腸小道和一石拱小橋,那時德州城北半部的市民就是從這里通過鐵路扒道,再由橋口街西端運河之上,過擺渡去棉紡廠、針織廠每天來回上下班。
??? 三十年前這里仍是葦叢一片,伴有蓮荷婷立,水清花香。
??? 立此存照之地,很快又將被現(xiàn)代化的高樓大廈所覆蓋,這里是德州歷史文化和運河文化的焦點之處之一,歷史悠久,源遠流長。這里曾經(jīng)的輝煌和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歷史細節(jié)的分歧,歡迎歷史愛好者見仁見智吧。
□記者 王曉松 攝影 田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