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的運河 記者 王曉松 攝

馬嵬驛楊貴妃墓（資料圖片）

水館驛原址的迎賓路小學 記者 王曉松 攝

蘇祿王御園（資料圖片）

大運河從德州城西邊蜿蜒流過，悠悠千余年，曾給這座小城帶來說不盡的繁華與榮耀，也為這里留下了數不清的傳奇與往事。作為古代最重要的水上交通要道，大運河迎來過無數的往來客商、官員，甚至帝王。而驛站作為運河上的交通樞紐，自然是重要的歷史見證者。運河德州段岸邊的驛站“安德水驛”（又稱德州水館驛）建于何時何地？它又經歷了那些傳奇往事呢？
◎600年水館驛的變遷
據相關史志材料記載，德州水館驛設置于明洪武九年（1376），距今已有六個多世紀。它位于德州老城西側的舊運河東岸上，南靠大竹竿巷，東臨順城街，北與米市街毗連，大體位于現在天衢路與迎賓路交接的十字路口附近，迎賓路小學附近。
據說，這個驛站之所以被稱為“安德水驛”，是因為它是走運河河道時，從安陵到德州所到的驛站。這個驛站座東面西、磚木結構，大門三楹，中站為五尺寬券門，左右為正圓形花窗，大門前兩旁置五尺高朱紅木板柵欄護衛。所有建筑造型挺拔秀麗，古色古香，明代風格。
明代及清代的初中葉的大運河，不僅是糧食、棉花等重要物資漕運的重要水道，同時還是進出京師的各級官員、外國貢使水路進京的必選路線，德州水館驛也就成了所有水路進京人員的必經之地。當時全國各處水驛站，置船從幾只到幾十只不等，還建有館舍，鋪蓋，并供應一定數量的稟米，以解決過往使客的飲食住宿之用。
明清時代，德州水館驛離大西門、小西門和陸上交通要道都不遠，它南有董子讀書臺，北有米市街，是經濟文化要地、交通樞紐。由于靠近運河碼頭，水館驛周圍商鋪林立，官船、民船都在這里停泊、卸貨，人來貨往，熱鬧非凡。
清道光年間，大運河的船運事業逐漸衰落。德州水館驛廢棄多年后，到了清咸豐年間，德州州署把它交由德州佛教界管理，辟為“水館驛關帝廟”，后又辦起了慈善事業“水館驛粥廠”。辛亥革命以后，北洋軍閥長期控制北方；袁世凱死后，北洋軍閥分裂，軍閥混戰，水館驛在這種混亂中淪為兵營，后來這里又成為了水館驛小學。解放后幾經更改，校址略向東移，原有驛內大殿被拆除，校址重建，并于上世紀80年代最終更名為迎賓路小學。
◎水館驛的“帝王情緣”
由于獨特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水陸交通，明清時代很多帝王都曾到過德州，大名鼎鼎的明成祖（永樂皇帝）朱棣、清代的康熙、乾隆等皇帝，都與德州有著不解之緣，而水館驛作為走水路途經德州的必停之地，也就無數次地因為迎來這些重要人物而顯得光彩照人。
明成祖朱棣發動的“靖難之役”中，德州、濟南一帶曾是主戰場，由于名將盛庸、鐵鉉駐軍濟南，朱棣曾在這一帶遭受到嚴重的挫折。成為皇帝之后的朱棣有沒有到過德州水館驛，德州本地的史料并沒有記載，不過永樂時期，由于首都剛剛從南京遷往北京，皇帝也就免不了頻繁往來于兩地之間，應該也免不了在德州的水館驛經過。朱棣的孫子朱瞻基與德州水館驛的關系，是明確地留在史料之中的。史載，明永樂末年，德州水館驛曾建起銀安殿，供皇太孫朱瞻基過往德州時駐蹕。朱瞻基是朱棣的長孫，是永樂朝太子朱高熾（明仁宗）的長子。明仁宗即位后，他被立為太子，第二年就登基當了皇帝，也就是明宣宗（宣德皇帝）。他較為開明勤政，將明初的所謂“仁宣之治”推上了高峰。
到了清代，康熙、乾隆祖孫兩人都曾多次從運河南巡經過德州，也都曾在德州留下詩篇。有一次康熙到德州時，朝中著名的詩人、德州人田雯已經因為年邁多病在家中閑居。康熙皇帝不但接見了田雯，閱讀了他的詩集，還為他御筆親題“寒綠堂”三個大字送給他，一時傳為佳話。乾隆皇帝更是9次途經德州，五次駐蹕德州，后來山東省的地方官為了討好皇帝，竟然自作主張，在德州修起一座著名的恩泉行宮，以迎接頻繁光臨的圣駕。
三位皇帝途經德州都走了運河水路，也都曾途經這座水館驛。當年水館驛前曾開來盛大莊嚴的皇帝儀仗，水館驛曾經一次又一次迎來皇帝駕臨時熱鬧非凡的場景，而今這一切都已經無影無蹤，只能由后人在此憑吊想象了。
◎古來總是傷心地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在古典詩詞之中，驛站作為離別之所，或寄托思念的地方，總是充滿著一絲憂郁，楊貴妃魂斷馬嵬驛的故事，更使驛站增添了一絲凄美的氣息；此外，由于古人有在驛站墻壁上題詩的習慣，所以這又總是一個充滿詩意的地方。王陽明、王世貞、顧炎武等曾與德州有過淵源的文人是否曾在德州水館驛題過詩，這里的墻壁上是否曾經寫滿歷代文人的各種情懷與志向，現在已經無法得知了，但可以知道的是，德州的水館驛，似乎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在熱鬧中散發著一絲悲傷的地方。
最典型的例子，莫過于明代初期蘇祿東王葬于德州的故事了。鄭和下西洋時，曾到訪位于菲律賓的蘇祿國；后來，蘇祿國東王率領龐大的使團回訪明成祖，由于不適應北京寒冷的氣候，在歸國途中去世，最后葬在德州老城北邊，現在的蘇祿王墓。關于他去世的具體情況，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種說他病逝在安陵，因為安陵當時僅僅是一個冷落荒涼的小小水驛站，所以蘇祿王的所有隨行人員就載著他的遺體南行60里，把他葬在德州；還有一種，說永樂十五年（1417年）他行至德州后，病倒在德州驛館，朝廷慰問，御醫救治，地方官幫助，終不幸不治逝世。即使采用第一種說法，蘇祿王的靈柩也必然要在水館驛前經過。德州水館驛成為了送別蘇祿王的傷心地。兩個世紀之后，著名學者、思想家顧炎武到訪德州時，曾在蘇祿王墓前詠嘆：“壹碑遙見炳奎題，尚憶先朝寵日殫。世有國人供灑掃，每勤詞客駐輪蹄。九河冰壯尤狐出，十二城荒白鶴棲。下馬一為郯子問，中原云鳥正凄迷。”
不僅如此，赫赫威名的乾隆大帝九過德州，也并不是每次都無限風光。乾隆十三年（1748年）正月，皇帝皇后東巡，歸途中路過運河德州段時，皇后富察氏突然死于舟中，年僅36歲。富察氏之死，正史中沒有給出令人滿意的解釋，野史中眾說紛紜，流行較多的說法是皇帝太風流，氣得皇后投水自盡。據說事后乾隆帝非常難過，就在皇后去世的河岸邊上修起一座祭祀的廟宇，老百姓稱之為娘娘廟。此后乾隆皇帝又曾多次光臨德州，在水館驛遙望富察皇后去世的地方，看運河水層層粼粼，永遠不停地流逝，不知他心中會作何感想，這位日理萬機的皇帝，還能想著這位曾經陪伴過他的皇后嗎？
經過了幾百年歷史的洗禮，德州水館驛和周邊的建筑、街道等布局都已經遠遠不再是以前的模樣。赫赫威名的永樂、宣德、康熙、乾隆皇帝和當年水館驛的熱鬧與風光都已經化作了一抹浮云。如今的德州水館驛原址正在進行新的規劃，連建國之后才重修的迎賓小學都即將變成歷史；而就在這運河岸邊的最新規劃之中，運河岸邊曾經有過的水館驛、董子讀書臺等古建筑將以全新的面貌展現在人們面前，相信在不久之后，“車如流水馬如龍”“驛路梨花處處開”的繁華美景將重現運河兩岸。
 □記者 王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