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功
??? 邢侗辭官后,在臨邑城東南隅買12畝6分荒地,因地造形,粗具木石,修筑了一處江南風格的園林,內設26景,取名“濟園”。邢侗打算后半生不再外出做官,就在園中飲酒賦詩,侍俸雙親。不料,天有不測風云,邢侗的夫人陳氏因為難產去世。陳氏端裝大方,美麗賢惠,她與邢侗青梅竹馬,結婚后恩愛無比。邢侗悲痛萬分,發誓不再續娶。
??? 一年之后,邢侗的母親萬氏夫人心疼兒子,不忍心年僅37歲的兒子孤零零一個人生活一輩子,就多次勸慰邢侗續娶,邢侗是個孝子,不愿意惹母親傷心,就勉強答應母親。但是,母親走了之后,他又回想起與陳氏幸福生活的情景,不由的唏噓萬分,一個人喝酒澆愁,不知不覺有了七分醉意,淚灑衣衿,踉蹌回屋,橫臥榻上,喃喃而睡。
??? 邢侗善飲酒,一直喜歡喝恩師于慎行家釀的酒,于慎行非常喜愛邢侗,他認為邢侗是江淮之北第一才子,就經常托人給邢侗送酒喝,有時,邢侗也喝臨邑刁家酒坊里的菊酒。不過,菊花肆氣太邪,造酒后格外味濃,邢侗有點喝不習慣。
??? 這一年冬天,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來禽館里銀裝素裹,地上像鋪了一層白毯子,邢侗興致勃勃,忽然想起:于老師慎行先生最喜歡用雪水沏茶飲,自己何不趁此機會品嘗一下雪水沏茶?邢侗命書童收雪貯藏于壺中,慢慢煮雪溶化,濾去雜質,煮水沸騰,稍后沏茶。邢侗先輕輕品嘗了一口,頓覺一股芳香直透腦髓,心曠神怡,邢侗連飲幾杯,愈覺渾身輕松,神態煥發,飄飄欲仙。邢侗大喜,急忙命人收雪,將濟園之內的雪盡數收起,買來五六個大缸,煮雪為水,貽藏地窖。
??? 清明過后,春暖花開,思曼湖里鉆出尖尖的荷葉,邢侗望著湖水中穿梭不停金尾鯉魚,心情格外歡愉,吟道:人道是青蓮,佛說是優缽。色相本來空,無須太藤葛。吟罷,又想:荷花出污泥而不染,若采取含露蓮花,用雪水釀酒,豈不樂哉?想到這里,邢侗更興趣盎然,決心自己釀酒。五月花開,燦爛似錦,邢侗親手摘取一些潔白蓮花,命人榨槳,按照東漢的《 四民月令》中制曲的記載制造曲,親自篩選精糧,將小麥炒黃,簸揀,粉碎,加入適量的雪水和白蓮花槳,揉勻后,用1尺見方,厚2寸的木制曲模,用腳踏實,送入密閉的曲房內,據曲房里的師傅介紹:高溫曲所釀造的酒香氣較好,邢侗決定采取高溫曲釀酒。
??? 八月仲秋,邢侗遵照:曲必得其時,水必得其甘。人必得其精,火必得其緩的秘訣。將釀出的酒母用雪水蒸煮,釀出雪酒,邢侗慢慢品嘗,忽然覺的一股芬香直透丹田,沁人肺腑,回味綿長。邢侗一怔,輕輕咂飲,又感酒液粘稠,舌津生香,邢侗又驚又喜,將酒一飲而盡,頓覺猶如醍醐灌頂,精神倍增。邢侗暗暗稱奇,視為酒中“神漿”,取名“雪酒”。將酒密封珍藏地窖,慢慢享用。
??? 第二年春天,恩師于慎行過境臨邑,攜皇帝賜的御酒和菊花來看望邢侗。邢侗取出珍藏的一壇雪酒,請恩師享用,于慎行剛剛飲了半盞酒,吃驚地問道:“子愿,此為何酒?賽過皇室御酒。”邢侗答造:“此乃雪酒,酒曲是白蓮花槳合成,用冬天采取的雪水釀成。芳香頗饒舌鼻間,先生可盡情享用。”于慎行輕輕點首,將酒一飲而盡,神態煥發。師徒二人開懷痛飲,訴說心聲,不知不覺將一壇雪酒飲凈,竟然不醉。邢侗趁著酒興,揮毫寫道:“谷城師輦至,黃花六十,色色俱足,仆,報以家釀,雪酒廿盛”二十二個行書大字,敬贈恩師。于慎行嘆道:“子是天下才,惜無人識。”
??? 后來,于慎行攜酒進京獻給神宗皇帝,帝大悅,賜名“邢侗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