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

“晚霞中的紅蜻蜓，請你告訴我，童年時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歌曲《紅蜻蜓》雖短小，但歌詞清新，旋律優美，經久不衰而傳唱至今。每當那抒情的曲調在我心頭流淌，總把我帶回美好的童年時光。

在鄉野生長過的童年，誰沒有過捉蜻蜓的經歷？或是伸著小手，躡手躡腳地走近一只停歇在草尖上的春天；或是在打谷場上揮舞著一把大掃帚，追趕著夏日下成群飛舞的小精靈；或是在山林里舉著網罩，跟著一雙透明的翅膀在枝葉間篩下的秋陽中奔跑……

五顏六色的蜻蜓，我最愛紅蜻蜓，它比一般的蜻蜓顯得嬌小，玲瓏可愛，鮮艷耀眼。如果說，那在藍天綠草地上飛舞的蜻蜓，是懵懂童年那小小心靈里潛藏的飛舞之夢，那紅色的蜻蜓，便是童年夢想里一個鮮艷的主題。“拿起小籃來到山上，桑樹綠如蔭，采到桑果放進小籃，難道是夢影？”在《紅蜻蜓》的歌聲里，想起故鄉那如茵的山坡，草木繁茂的田野。

記得村中有一個小女孩，雙眼幾近失明，寫下巴掌大的“山石水火土”，也要將白紙貼到臉前才能看得見。有一天，我看見她小心翼翼地在草叢中行走，伸著手，拇指和食指張開，而她面前的草莖上，竟停著一只紅蜻蜓。幾乎就在我和小伙伴們發出驚呼的同時，她的雙指合攏，將蜻蜓捏在了手中。紅蜻蜓在她的手中撲閃著，她舉著那只蜻蜓朝向我們，狂喜地喊著：“紅蜻蜓，紅蜻蜓，我捉到了紅蜻蜓！”現在回想，她捉到的那只紅蜻蜓，定是她整個童年的夢影與歡快吧？“十五歲的小姐姐，嫁到遠方，別了故鄉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紅蜻蜓》的歌聲里有一絲甜蜜里摻雜的憂傷。想我離開故鄉已有三十多年，那個捉到紅蜻蜓的盲女孩也該早已嫁作他人婦。只是這渺茫的音信，讓人在纏綿的旋律里陡升惆悵。

兒時，曾忘情地在壟上追逐一只紅蜻蜓，我追過了羊腸蜿蜒的田埂、追過了流水潺潺的溝渠、追過了草長鶯飛的山崗……撲通一聲，失足掉進了一片荷花塘。在“接天蓮葉無窮碧”里撲騰上岸，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上，哪里有立上頭的小精靈？那只紅蜻蜓不知飛向了何方。“晚霞中的紅蜻蜓呀，你在哪里吆？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紅蜻蜓。”當煩惱越來越多，當故鄉離我越來越遠，那只紅

蜻蜓也在我的歲月里慢慢地消失。哦，紅蜻蜓吆，你是我無憂童年里一抹亮麗的色彩，你是我夢中最耀眼的永遠飛翔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