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古詩浩如煙海,誰都不敢說自己通通讀過;中國的古詩又經常詩意迷茫,誰都不敢說自己全部理解。因為這兩個緣故,所以古詩也就成為捉弄人的好工具。這捉弄方式一是將古人的詩當自己的詩,讓編輯讀者以為又是一個大詩人脫穎而出贊不絕口;二是將自己的詩當古詩,讓文人學者為這考古新發現而心跳如搗痛加發掘。我們來看個例子。
??? 中國封建王朝的最后一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少年時代就對寫作很感興趣,尤其喜歡寫詩。像所有弄寫作的人一樣,他也希望自己的詩能走向世界走向未來,所以在15歲那年,就試探著向報刊投稿,可畢竟“文章憎命達”,他的大作并沒有得到編輯的青睞,投出去的詩稿也都泥牛入海無消息。溥儀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可又一點辦法都沒有,于是他打起了古詩的主意:他把一篇題為《鸚鵡》的“新作”,用“鄧炯麟”的筆名寄給了一家小報《游戲日報》。結果,竟然投中了!溥儀欣喜若狂,接著他又先后寄去了《浮月》《荷花》兩首七言詩,又被那家報紙很快刊登了。 《游戲日報》的編輯還四處打聽“鄧炯麟”是何許人也——以為詩壇又出了一個值得吹捧炒作的新人。
??? 后來,牛津大學文學碩士、曾經侍從溥儀13年的英文教師莊士敦,還把溥儀發表在《游戲日報》上的三首詩作譯成英語,收入他的代表作 《紫禁城的黃昏》一書中,在書中畫龍點睛道:“這位化名‘鄧炯麟’的詩人,不是別人,而是清朝的宣統皇帝?;实墼趫罂习l表他的詩作的時候,年僅16年歲,這往往是一個作者才華開始含苞待放的年齡,這種情況不僅是中國才如此。 ”——很有點師高弟子強的意味。而溥儀呢,也在莊士敦的書前御筆作序云:“莊士敦雄文高行,為中國儒者所不及,此書既出,予知其為當世所重必矣。 ”算是投桃報李。然而,事實上,他這些“新作”卻是“舊作”——在溥儀后來寫的《我的前半生》里,他坦白:當年給《游戲日報》的“新作”,是抄襲明代一位詩人的作品。
??? 古人可以“替”今人“寫”詩,自然今人也可以“替”古人“寫”詩了。
□孫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