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前話 我市著名作家邢慶杰寫的反映魯北風情的短篇小說《魯北六記》,刊于大型文學期刊《山花》2010年第22期,本報現予轉載,陸續刊出,敬請讀者關注。
???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魯北平原一帶多貔子。有關貔子的故事數不勝數。因故事中牽涉的人物,多是周圍村莊的近鄰友好,講述者又言之鑿鑿,故不由人不信。
??? 筆者村子東邊,即是徒駭河,乃“大禹治水”時疏導的九條大河之一。歷經數千年的大河,堤壩上叢林密布,灌木橫生,暗藏著數不清的狐獾洞穴。一到夜間,這些生靈們便傾巢而出,四處活動。而堤上的土路,是村子直通縣城的唯一出路,白天倒也太平,一到夜間,就會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
??? 后村屠夫趙疤瘌,冬日晚,在十里鋪幫人殺豬,完畢后又和雇者痛飲一場,回家時,已是深夜。行至徒駭河堤壩,忽聞啼哭之聲。循聲望去,月色朦朧之中,見一白衣女子正趴在路邊的一座墳丘上低泣。趙疤瘌見她哭得可憐,就上前問道,姑娘,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痛哭?姑娘止住哭聲,回轉過頭,小聲說,俺娘剛死,俺爹又續了弦,后娘心狠,把俺趕了出來,俺無處可去,只能在娘墳上哭訴。趙疤瘌借著月光一看,見這姑娘膚如凝脂,雙目嫵媚,又想起妻已攜子回娘家,頓心動,說,姑娘要是真的無處可去,如不嫌棄,可跟俺回家。姑娘當即點頭應允,并千恩萬謝。趙疤瘌將姑娘領回家中,一番云雨,好不快活。二日晨,鄰人趙四來串門。見趙疤瘌在炕上酣睡,而一只通體雪白、雙目通紅的貔子,正立在一邊,作欲撲之勢。趙四驚呼,畜生!那物受驚,逾窗而去!趙疤瘌驚醒,憶起昨夜之事,恍恍忽忽,猶在夢中。
??? 第二年,一個盛夏中午,趙疤瘌騎自行車外出訪友,獨行于徒駭河大堤上。忽見一白衣女子攔在車前,言,大哥,能否捎我一程?趙疤瘌見姑娘有些面熟,當即允諾,遂使其坐于后座。行不到二華里,對面遇上同村劉某,劉某忽滿面恐懼,喊,屠夫!你后面是什么東西?趙疤瘌回頭,見一道白光躍下后座,隨即隱于灌木叢中。而那白衣姑娘,已經不見蹤影。問及劉某,劉某稱見一貔子蹲在車后座上。趙疤瘌搖頭不信。當日晚,趙疤瘌訪友歸來,行至午間遇劉某之處,見前面站一白衣女子,依稀就是白天所見。那女子故伎重施,求趙捎他一程。趙疤瘌假意順從,待女子上車,他一手握把,另一手入懷,掏出剝刀,朝身后就刺!女子于慘叫聲中摔下。趙疤瘌下車,見那刀已插入女子前胸。女子呻吟道,小女子只想和大哥嬉戲,并無加害之意……言未畢,現出原形,原是一只白貔。趙疤瘌將白貔提回家中,剝了皮,賣與皮貨商人,得人民幣一宗。貔肉燉了一鍋,家人俱享。二日深夜,趙疤瘌于夢中驚醒,見炕前立一白貔,呲牙裂嘴。遂從枕下取出剝刀,一刀刺去,那物慘叫而倒,聲音有異。忙取出燈盞點亮,大慟,中刀者竟是6歲愛子。后全力救治,終因刀中心臟,不治而亡。后,趙疤瘌終日持刀在徒駭河堤壩上尋貔,日久,頭發胡子皆白,長過尺,如同野人。后不知所終。
??? 魯北農村,家家都有養雞之風,少則幾只,多則幾十只。筆者幼年喪父,家母為維持生計,每年均養雞數十。然,無論雞窩怎樣加固,都難逃被野物禍害。雞為求自保,將院中的兩棵棗樹作為棲息之地。每日傍晚,雞們紛紛振翅,先飛上院墻,再飛上樹梢。再有野物來襲,雞們狂飛亂叫,母親驚醒,大聲喝叱,野物便紛紛遁逃。筆者16歲時,自制一土槍。每日晚飯后,在里屋伏案讀寫。臨睡前,土槍便架于窗臺,槍口對外。一夏夜,筆者剛剛熄燈,還未入睡,忽聽外面有雞叫之聲,透窗張望,見棗樹下立一物,高約尺半,通體雪白,二目瑩綠,如燈籠般游動閃爍。遂持槍在手,拉開槍栓。此時,母親已起身過來,小聲示意不要開槍。然為時已晚,筆者扣動了扳機,槍未響,但撞針之聲驚動那物,倏忽不見。二日,筆者請教一資深獵者,獵者將槍縛于一棵樹上,扳機上系一長繩,二人于5米外埋伏,拉動長繩,槍響,槍膛竟爆炸。筆者心有余悸,百思不解:是貔作祟?槍有瑕疵?無解。
□邢慶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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