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宜勤
去年秋分時節,弟弟來電話說,我家的老院馬上要拆遷了。我與老伴立刻買了車票,回齊河老家。9月的夜晚,坐在父母留給弟弟改造后的小院里,歡聲笑語蕩漾在院子上空。“月是故鄉明”。月亮仿佛就在小院頂上,月光直瀉下來,很近很近,近得讓人想伸手摸一摸,月光是不是滑滑的、細細的,像思鄉情的質感?
院子里,父親當年親手做的木制條桌上,放著剛從樹上采摘的“美八”蘋果和無花果,熟透的蘋果已不再松脆,挺適合上頜多顆牙齒“下崗”的我。扒開皮,肉質里布滿象黑芝麻粒的無花果,甜中略帶酸口,帶來久違的清香。水開了,我趕忙拿出給弟弟買的烏龍茶,沸水一泡色澤清褐,葉片中呈青色,葉緣呈紅色,青葉鑲邊”“ 的美稱一會兒便呈現在透明的茶盞中。
小院依稀有早年的影子,若大的院落被一分為二。南邊一半種植果樹,樹下喂養幾只山羊和散養的雞;北邊則已舊貌換新顏,三間土房變成五間寬敝明亮的大瓦房。房門通向大門口都砌了影路,東西墻邊的長條花池里,月季、美人蕉己綠肥紅瘦。北房門右側長長木板上整齊排放著袋裝玉米。弟弟說,今年又是個豐收年,6畝玉米收了萬把斤。在他滿足與自豪的語氣中,品味到故鄉秋的真誠與慷慨。
每次回老家,我都會留意南院東北角那棵脆棗樹。幾十年了,它依然頑強生長著,老態龍鐘的樹干上長出多枝無序的枝條,枝條上掛著零星發黃的葉片。早年間,枝繁葉茂,綠寶石樣的棗兒掛滿枝頭,那份精神,那個水靈透出來的得意,讓棗子們猶如一個個綠色的小精靈,活潑的樣兒彰顯著獨特的傲氣。圓圓的棗兒剛剛出現褐色斑點,就又脆又甜,刮風搖下的棗兒掉在地上就摔有裂紋。上小學時,小伙伴們為嘗個脆棗變著法子巴結我,有的小饞貓,拿半支鉛筆預訂幾個棗兒都覺得占了大便宜。
小院勾起我美好的回憶。兩代人經營近百年的院落拆遷后,今年早春,弟弟搬進了合村并居的大社區,住上帶獨院的兩層小樓,過上了更加幸福的新生活。弟弟老兩口每天上午管理院子種的各種蔬菜,下午到老年活動室打打乒乓球、下幾局象棋或打打撲克牌,晚上在社區廣場跳跳廣場舞,在各種健身器材上做做健身運動,比我們城里人的生活都逍遙自在。我與老伴羨慕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