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賢圣
我上小學時正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當時經濟落后,物質生活清苦,文化生活更是貧乏,沒有電,也就談不上看電視了。除了小伴們捉迷藏之類的游戲外,最高級的精神享受當屬每隔一兩個月才能盼來的公社(現在的鄉鎮)電影隊送來的一場電影了。
大概在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一位同學隨母親去天津探親買回一本連環畫(當時我們稱為“小畫書”)《劉文學》。同學們爭相傳閱,美麗的畫面,精彩的文字說明,世上還有這等引人入勝的精神食糧!
聽說公社書店就有連環畫出售,從此,我便與連環畫結下了不解之緣。當時的連環畫大部分是手繪圖畫,雖然每本只售七八分錢,但這在當時也是一筆不小的資金。上學前、放學后,拾蟬蛻、拔麥蒿……送到公社回收站換錢,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功天不負有心人《劉胡蘭》《小兵張嘎》《智取威虎山》……一本本散發著油墨芳香的連環畫陸續進了我的“百寶箱”。每當買到一本新連環畫,我便如獲至寶,先貪婪地觀賞封皮封底,然后津津有味地一頁頁仔細翻閱。如此反復,三五天后,則將目光瞄準了又一個新目標。
當時有一個愿望,就是盡快買齊書架上琳瑯滿目的所有連環畫。不久,村子里除了一位家庭經濟條件較好的同學外,我的收藏竟名列第二,已擁有二三十本連環畫。我將它們逐一編號,和那位同學聯合開辦了“家庭圖書館”,放學后無償借給其他同學看。為此,我在同學中很有人緣,榮幸地連任了幾年“孩子頭”。課余時間,我們還常常模仿連環畫里的情節表演一番,有時為誰演“好人”誰演“壞人”爭得面紅耳赤,只得憑“剪子包袱錘”定奪。
連環畫給我的孩提時形代增添了無窮樂趣,也引發了無限遐想:長大了我要當畫家,畫出更多更好的連環畫;我要像連環畫里的英雄人物一樣,頂天立地,有所作為……后來,以電影劇照改編的連環畫越來越多,隨著質量的提高和頁碼的增多,價格也隨之提高。
一次,我急于買一本根據現代京劇《沙家浜》劇照改編的連環畫,定價為二角五分。可是攢了好幾個星期,七拼八湊手里僅有二角四分錢。再等一個星期嗎?不!耐不住性子的我,趁星期天和幾個同學步行六里路趕到了公社書店。當時不興“打價”,按照事先想好的主意,向營業員傾訴如何喜歡這本連環畫,并保證下個星期天一定將所欠的一分錢送來。沒想到那位身材高大的營業員非常爽快地滿足了我們的要求,也沒讓打什么欠條,高興得我們手舞足蹈。當下個星期天我們如約將一分錢送去時,那位營業員連口稱贊我們是好孩子。光陰似箭,時間雖已過去近三十年,但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因為連環畫的無窮魅力,我收集的習慣一直延續到高中畢業,盡管當時學習已相當緊張。 1981年7月9日,高考結束后,我在陵縣新華書店買的那本《51號兵站》,是我收集的最后一本連環畫,至今仍完好地保存著。當時我的連環畫已有五六十本。兩個月后,我如愿以償跨入了大學校門。因為學習日益緊張、文化生活日益豐富等諸多原因,連環畫也慢慢“淡出了我的視野”。
看看現在的孩子們,與我們當時相比真是天壤之別,文化生活豐富多彩,廣播、電視、VCD、游戲機、各種讀物,應有盡有。在為新生活大唱贊歌的同時,每每憶起連環畫,總有一種難以言狀、難舍難分的感覺,因為那里有我兒時絢麗多彩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