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華
昨夜,刮了一夜春風。如果說北風刮來的是寒冷,春風刮來的則是溫暖。春風入夢。朦朧中,春風里刮來了我的童年。
也是這樣一個早春三、四月,父母在外地的鄉村執教,我們一家人住在學校里。春天經常刮風,春風穿過樹梢、掠過房瓦,呼呼作響。等學生們放學回家后,空蕩的校園就被春風包圍,教室、講臺、黑板、春風。校園里,花枝吐蕾、柳枝抽芽;校園外,小河淌水、綠柳依依,田野里的麥田碧綠平整,農人駕著耕牛在犁地。遠遠近近的杏花、梨花、桃花相繼開了,學校和村莊住在一幅畫里。
那時我上小學二年級,我和我的小伙伴們放學后,在初春的田野里,在春風里,追逐、瘋跑,頭上的紅紗巾隨風飄揚,在陽光下是一種躍動的明媚。同學春蘭的父親是個木匠,在我們的央求下,他為我們扎了一個風箏,涂上了好看的顏色。我們人坐在教室里,心卻隨風箏飛到了田野,飛上了天。
楊樹也漸漸長出油光閃亮的小嫩葉。傍晚,春風搖動柳枝、輕拂面頰,小伙伴們在楊、柳樹下捉些叫“黑妮兒”、“白小兒”的小蟲兒,放進透明的玻璃瓶里,回家喂雞。
早晨,背著書包上學的女孩兒們,扎著羊角辮兒,從春風搖曳的綠柳里走來,陽光下,是一張張稚嫩的笑臉。父親把一篇載有他學生作文的《中學生作文選》,交到那個穿格子褂兒的女孩兒手里。她看到自己寫的作文變成油印的字,眼睛里閃著光芒,欣喜地聞了聞油墨香,謝過父親,轉身跑向春風里的教室。
春風刮來了甜味兒、香味兒,春風為花授粉、為愛傳媒,吹皺了一灣春水。伴著暮春里的柳笛聲聲,春風將灶膛里的小火苗兒吹旺,攜著炊煙,飛入你的鼻翼,現在想來,那種氣味兒應該叫鄉愁。
如今又姹紫嫣紅、十里春風。
靜靜地,聽春風刮過我的心野……